不知怎的,我脑海里浮现沈确的模样。
“桑榆可好些了吗?”
隔着帘帐,低沉亲切的嗓音响起,是御林军统领,萧河。
他曾是阿兄同营的兄弟,因此与我有几分相识。
想父兄的时候,我也偶尔会去与他聊天。
仿佛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是战场上金戈铁马的少将军桑榆,而不是东宫高墙内提线木偶般的太子妃桑榆。
“好多了,多谢萧统领关心。”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
帘外的人颔首应了,然后便起身离开。
我在皇后的宫殿内休息了七日,终于将伤养好了七八成。
离出征之日还有三天,我也愈发忙碌起来。
粮草、兵甲还有伤药,都是战争里的大事,哪一件都马虎不得。
皇上已经在朝堂上正式宣布了我与太子和离,出任西陲都护指挥使,授二品官职。
“这套软甲是我亲手缝的,轻便熨帖。”
“这几双靴子,是我命几个绣娘快马加鞭赶出来的,你给你的父兄都带去。”
“这些吃食...”皇后娘娘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我转头望去,她正在低头拭泪。
“战场上刀剑无眼,阿瑜千万要小心。
真打不过就回来,我会替你在皇上那周旋。”
“你的性命最重要,记住了吗?”
我笑着一一答应。
出征的前一天,我回了东宫,来取自己落下的包袱。
包袱里的其他东西倒没什么,只一样东西,是我万万不能落下的。
自从打晕后被皇后带走,我就没有再来过这里。
主院内张灯结彩,打扮得好不喜庆。
因为明天,正是沈确亲自定下的大婚之日。
皇帝早已下了旨,许他下午从郊外思过回来。
“太子妃...不,桑都护。”
院子里的丫鬟纷纷停下来见礼,叶明月正坐在妆奁边描眉。
见我到来,她冷冷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还来做什么?
你害得他还不够吗?!”
我闻言微愣,明明是他害了我。
“我并没有想...那你就滚出去!
叶明月高昂着头,对我怒目而视。
我抿了抿唇,不甘心地抬脚,四下搜寻。
“你做什么?!
你们还不快拦住她!”
叶明月气得瞪圆了眼睛,我冷眼一扫,四下的丫鬟无人敢动。
她气得跺了跺脚,便想亲自上来拦我。
我刚想拉开她,视线却在她的头上固定。
只见她的流云髻上,别着一支精致的朱红琉璃发钗。
“结发簪花配君子。”
“我看不到的君子,就让这玉簪代我去看看吧。”
那是我娘亲去世时,赠我的嫁妆。
“还给我!”
我冷声喊道,手向她头上伸去。
“凭什么给你!
在我院子里的就是我的东西!”
叶明月哪里肯依,她紧紧地护住了头发,不让我得逞。
“都在吵什么?”
冷冷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
我转头看去,沈确正皱着眉站在门口。
他的衣服有些凌乱,胡子拉碴的,脸也清瘦了不少。
想必刚从郊外回来,就奔来了这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