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筱睁开眼,不期然地撞进一双冷厉淡漠的眸子中。
陆淮礼用力一甩,中年男人控制不住地踉跄后退几步。
他当即冲着陆淮礼咒骂道:“你是这个贱人的姘头?一对狗男女不想活了马路上害人,活的不耐烦了?”
祝筱听着这污言秽语,不禁皱起眉头。
她虽说精神恍惚,但她是在绿灯时走的人行横道。
“你闯红灯,没有礼让行人的是你。”祝筱陈述事实。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梗起脖子还想骂。
陆淮礼冷厉的眼神扫过去,“滚!”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吞咽一口唾沫,又觉得自己丢了脸,向四周一看。
忽然发现交警开始朝自己靠近。
他垂死挣扎,“放屁,老子行驶地好好的,是这个贱人不长眼。”
交警按住他,了解完来龙去脉,便让祝筱二人离开。
徒留中年男人在原地像被杀的猪一样尖叫怒骂。
祝筱跟着陆淮礼走到一处花坛,鲜花的幽香扑面而来,只是此刻她已无暇欣赏。
“刚才谢谢你。”祝筱认真地说。
不管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她肯定会被打。
陆淮礼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问:“我送你回去。”
祝筱张了张口,打算拒绝。
他似乎是看穿她的心思,直接开口:“你以后想喝西北风?”
祝筱愣住,随即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心顿时狂跳起来。
她感觉声音都变得不像自己,“你同意帮祝家了?”
陆淮礼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
祝筱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回家告诉爸妈这个好消息。
想到祝父祝母这段时间以来脸上的忧虑,她的心也跟着泛起密密疼痛。
“陆先生,谢谢您,公司的后续发展绝不会让您失望。”她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陆淮礼笑容加深,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好像还忘了什么。”
这句话如若一盆凉水,兜头浇得祝筱透心凉,她的笑一寸寸消失在脸上,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意思。
半晌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听到自己声音变得沙哑。
“我没忘,只要陆先生愿意,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淮礼随意地点点头,补充道:
“以后不许再和陆屿宁接触,任何男人都不可以近你的身。”
祝筱沉默一瞬,“知道了。”
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可怜的祈求。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们的关系,可不可以保密?”
她不想让人知道这段关系,为了家族出卖自己。
如果父母知道,一定会自责愧疚,她不想看到这一幕。
陆淮礼眸子暗了下来,如同旋涡一般变得深不可测。
祝筱垂眸,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她害怕,怕那双眸子里露出嘲讽和不屑。
一个出卖自己的人,也配提条件?
不知过了多久,祝筱只觉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声音落在耳朵里。
“可以,还有,以后别再叫我陆先生。”
祝筱抬眼,眸子闪过疑惑,“那叫什么?”
陆淮礼眯了眯眼,“不准叫小舅和陆先生,其余你随意。”
祝筱的思绪飘到被下药的那天,脸上浮现一抹羞耻的红。
她抿了抿唇,“陆淮礼。”
他面无表情地说:“行,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祝筱本能地拒绝。
陆淮礼却直接打断,“不准拒绝。”
说完他冲着不远处停的车走去。
祝筱看着他的背影,原地站了片刻,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车停进院子里,祝筱和陆淮礼前后脚下车。
祝筱走进客厅,陆淮礼跟在她的身后。
祝云长看到祝筱,脸上牵起笑,接着看到她身后的陆淮礼,眼中露出疑惑。
“筱筱,淮礼,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祝筱心弦一颤,脑中神经绷紧,她急忙道:“小舅要帮咱们解决资金链的问题。”
祝云长怔怔地看向陆淮礼,后者点点头,没有否认。
“淮礼,你,真的太谢谢你了,以后你就是长云最大的股东。”祝云长激动不已。
他热情地招呼陆淮礼落座,吩咐厨房备上热菜。
亲自忙前忙后,直看得祝筱心中漫起阵阵心酸。
她清楚连日来祝云长为着公司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白眼嘲笑。
如今重见希望,他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一般。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祝筱的目光落在陆淮礼的身上。
后者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祝筱心中一凛,忙移开视线。
为了祝家,为了爸爸妈妈,她一点都不后悔。
岑云挽得知公司即将起死回生后,喜极而泣,拉着陆淮礼说了好些感谢话,甚至还要亲自下厨,最后被祝筱拉住。
四个人吃饭时,堪称其乐融融,陆淮礼始终礼貌应对。
吃过饭后,岑云挽眼角还带有点滴泪花,她示意祝筱去送送陆淮礼。
“筱筱,送送你小舅。”
祝筱得了命令,将陆淮礼送至门外。
宋助不在,他亲自开的车。
车开出院子,停靠在人烟稀少的拐角处。
祝筱礼貌地道别:“再见,路上小心。”
车窗打开,漆黑的眸子钉在她脸上,线条冷硬的薄唇张开,吐出两个字:“上来。”
祝筱看了看四周,有些犹豫。
“时间不早了。”
“我不想说第二遍。”陆淮礼道。
祝筱抿唇,打开车门,弯下身子,坐进副驾驶。
一道身影蓦地靠近,阴影伴随着男人特有的沉木香裹住祝筱的身躯。
热气钻入纤细的脖颈,耳畔泛起痒意,像是让羽毛轻轻撩拨着。
微风钻入未闭紧的车窗,吹散了那丝丝暧昧。
月光撒进车里,祝筱呼吸已变得紊乱,红润润的唇瓣泛着淡淡水光,像是最饱满的樱桃。
“回去吧。”男人微哑的嗓音响起。
祝筱睁开眼,像是踩在云端,晕乎乎地下了车。
走到门前,她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黑色的车身与黑暗融为一体,车内的人影看不真切,但祝筱却仿佛被烫到般慌乱地转过头。
她不知怎的回到了卧室,父母早已各自休息。
镜子中的人头发有些凌乱,祝筱抚上双唇,喃喃道:
“这就是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