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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发表时间: 2025-03-09

望着远方的敌军,萧岩知道他们只是暂时退回,萧岩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我是他们,下一步我要怎么做呢?”滴水成冰的深夜里,四下安静,穿着单薄衣衫的萧岩,伴着晃动不定的灯火,双手撑在地图前,喃喃自语。
一旁的孟婆最怕无聊,便随手拿了本兵书,百无聊赖地翻弄着。
夜还在继续,但不眠的人仍在思考着怎样做才能尽可能把全部的人都带回家乡。
营帐之外,忽然传来陈梁的声音:“主帅在帐内吗?”
“陈将军,进来吧。”萧岩仍旧盯着地图,并没有移开双眼。
陈梁一进帐内,首先看到的是孟婆。他表情略有怔然,似是并未预料到孟婆也在此。随后他才走向萧岩,恭敬地作揖。
“陈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萧岩自是清楚半夜十分,若不是有关系军队存亡的事情,陈梁此时定不会来访。
陈梁看着孟婆,并没有接话。萧岩领会了他的意图,便安抚了他的忧虑,直言道:“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陈梁清了清喉咙说道:“回禀主帅,今日我们让敌军大败而亡,留下数百具尸体,确实值得庆幸,不过……我军处在半山靠近坡底上来一点,将军可否想过我军驻地的问题?”
“愿闻其详。”萧岩伸手邀请,请陈梁端坐指点。
“今日碎冰从崖上降落,我想定然是将军安排的,但我一直未想明白将军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悬崖太滑,加上风雪严寒,根本无法攀登,那是如何把几十桶水带上去的?所以我就去仔细观察了半天,但是还没有找到答案。”说到此处,陈梁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我看到我们军营后面的山坡阳面出现了厚厚的积雪。冬时天冷风大,那里积雪只会越来越多,终会有一天,积雪滑落,军营便会被冰雪覆盖。况且我们所驻扎的方位,是今年太岁所在之位,若只是短住几日,问题自然不大。可是这预备长期驻扎,军士们搭建的搭建、深挖的深挖,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心里着实是怕冲撞了太岁,恳请大帅迁移军营……”
陈梁所言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萧岩听了这些,不断地用手指往复滑动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军当初驻扎在这东西走向的悬崖里,就在于此处风雪多为南北走向,来此崖间可以躲避大风寒雪;若此刻撤离出此处,且不说难以找到如此安全和温暖的避风雪地,便是转移新建,也是个困难事情。”
两人随即沉默起来,各自摩挲着拇指,想要去除这些困难……
孟婆在冥府多是了解些投胎转世流程的事情,来了这人间听闻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天象星相,对于太岁还是毫无了解,甚为好奇。便凑过去问陈梁:“陈将军,太岁为何物?难不成是妖怪?”
陈梁赶忙制止孟婆这般用词:“孟姑娘,万万不可如此鲁莽形容,对太岁爷不可不敬。”
孟婆以眼相问,陈梁则是细细解释道:“孟姑娘有所不知。在术士中,太岁有一种含义便是,太岁即岁星、木星的神格,为五星之一。木星绕行一周的周期是约十二年,古代观星者记载,每十二年后木星又会在同一星空区域出现。因此他们把天匀分为十二份,每一份根据其特征取一个名称,每年运行经过一份天域,所以,木星又叫岁星。”
“每一份天域在人世间都是有投影的,每年的太岁爷都在不同的方位,当年一般百姓都不会去那个方位动土,害怕不测之事。民间有云:太岁头上动土,自取其祸。我军在这山崖下安营扎寨,大挖大建,但这恰好是今年太岁所在方位。动太岁方位的隐忧、于高处有积雪倾覆之忧患,故此,才来与主帅商议对策。”
陈梁说完,继续与萧岩商讨问题,而孟婆还在认真地回味着他方才告知的一番话。
第二天,京城传来圣旨。
“陛下有命,萧将军英勇善战,乃万民之福。由于年关将至,朝中大事难定,朕将在朝处理朝中事务,萧将军代朕处理军务,届时我会派出张赣将军去慰问,君臣一心,天下可定。”
新帝原本意在秋高气爽之时出征,一仗打完刚好到了年关,那时班师回朝,举国欢庆,君威便可大涨,自是能够震慑四海之内的国家。
奈何新帝将这次的行军当成了出游,从而耽误了些时间。奈何今年北方的风雪来得太急,况且君王龙体与社稷同重,不可冒险,所以没来。
同时,有急报道:“报告主帅,南方来了一支军队,据探子观察是我军势力,上前去询问,原来是张将军张赣。张将军受陛下之命,带来了五万人和三千石粮饷,预计今日傍晚便可到。”
果不过半日,张将军便带着军队和物资与萧岩胜利会师了。
自萧岩身死那一战以来,军队里一直浮躁,而听到有新的袍泽到来,变动的人心也稳定了下来。萧岩身死那一战,连同五个副将、一位将军当场战死;之后又遭敌军突袭,军心大大受挫,虽还有余力同敌军一战,但也只是被动防御;再后来,大雪封杀,南方将士频繁冻伤,伤兵营时常哭喊连天,更是导致军心涣散。
前日一战,击杀敌军一千有余,大获全胜,但将士的人头数却都是一直在减少的。敌军却因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停地补给后援士兵,所以人数不断增加,这让他们的士气大涨。
如今援兵和军需到达,两军人数终于对等,萧岩稍微松了口气。可也依旧不敢怠慢,因为这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
“也好。”萧岩立于风雪中,双手接过了圣旨。也许,眼下还有挽回的余地……
夜色悄悄袭来,漂浮不定的灯光笼罩着整个军营,从远处看去,宛如是黎明前的晨曦。
“萧岩,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怎么了?”孟婆走近萧岩,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意。
萧岩望着军营营帐中亮起的点点星火,神色似有迷惘。
虽然他的气韵依旧如往常一样沉着冷静,可孟婆看得出来,此刻的萧岩眼神混沌,那神色有些……
“主帅,林军医有请。”士兵道。
“我先离开一下。”萧岩对着孟婆道。
孟婆点了点头。
“原来是孟姑娘。”
这时,孟婆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是杨宗明从孟婆背后走了过来,为她撑伞遮挡了风雪。许是孟婆一直在担心萧岩的事情,所以未曾注意到身后之人。
“右将军有礼了。”孟婆说。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叫我老杨就行。”杨宗明爽快地笑了两声。
“月色正好,杨将军也出来散步?”孟婆似笑非笑道。
“出来走走,好久没看到月色了,有些怀念。”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微茫星辰,杨宗明甚是感慨。
“今日遇上风雪,才能难得歇一歇。如今见着了月色,皎洁之色实在是好看。连同这营中点点灯火微微亮,一闪一闪的,都像极了空中的星辰。”孟婆怅然道,“明月挂星空,将军夜思乡。”
“此月同彼月,千里共赏一轮月。家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杨宗明轻叹道。
“回到故乡……”孟婆喃喃道。
孟婆抬了下眼睛,看到头上的油纸伞,盯着杨将军笑道:“没料到杨将军这般细心。”
杨宗明解释道:“这雨伞本来是姑娘用的,我一个粗犷大汉用着实在不太适合。但之前左肩受过伤,这几天旧伤复发,受寒疼得咬牙,打上把伞,多少可以挡些冷风。”
“原来如此,将军骁勇善战,因此负伤,辛苦了。”孟婆道。
孟婆自知,跟对的人说对的话。在外人面前,她是个姑娘,自要保持矜持与沉静。
就在这时,一名小士兵在远处大喊,正是老军医的徒弟:“杨将军,你伤还没好,怎么可以在大雪里走,快回营帐休息!”
那小士兵当初见到萧岩哆哆嗦嗦,说话也不利索,没想到见了杨将军不但没怕,反而关心起他的身体来,孟婆倒是对此感到好奇。
“我不过是出来透口气,久在军营,闷都要闷死了。”杨将军挑眉说道,“你小子医术学得怎么样了,那老头又训你了吗?”
“师傅对我很好,一直在指点我。”小士兵不喜欢别人称自己的师傅是“老头”,甚至为师傅辩驳道,“师傅并不是教训我,他是恨铁不成钢,是为了我好。”
杨将军哈哈大笑,接着他摆摆手,不打算再和小士兵多说,随便找个借口就打发他走:“好了,你且先去伤兵营检查刘副官的箭伤,我一会就回去。”
看着小士兵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孟婆问道:“听这语气,你与他是旧相识?”
“算是旧识吧,这小子上次犯了错,被打得背上全部是血条,加上天冷风涩,又染了风寒,整个人都在发热。那时候我正旧伤复发,去林老军医那里取药,看到他,我便将我私藏的金创药拿出来,给他用了。结果第二天这小子就活蹦乱跳了,他听老军医说是我给的药,便跑来感谢我,说是没有我的金创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于是每次去林军医那,他都会主动给我热药,时间久了,也就熟悉,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孟婆认同道:“的确是不错。”
“与之相处久了,无意之间竟发现我们是同乡。在这荒无人烟的边疆能遇见故人,实在是不易的缘分。”说到这里,杨将军的眉梢眼角都挂上了笑意。
说到同乡,孟婆顺势问道:“杨将军是哪里人?”
“清河县人,我老家在距离这边关百里的地方。那里经常受到狼族的掠夺,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杨将军露出愤怒的表情,接着道,“所以我来参军,希望可以把那些家伙赶走,还我的家乡一片清净。”
杨将军的表情逐渐扭曲狰狞,或许是因为回忆起了过往,使得他难掩气愤。而孟婆也的确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深重的狠戾与沉郁,想着不该再聊这等沉重之事了,她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杨宗明点头称好。两人踩在雪中,留下一深一浅两行脚印。
之前,敌军开路进攻被萧岩的战术打败后,便安稳扎营,萧岩也没有去偷袭。只是两边都在不断地增加巡逻人数。
这种异常的平静让萧岩感到不安,不过各有谋划,能否胜利,就要看彼此是如何摆布棋盘了。
主帅大帐内,将军们聚在一起。
“今日,我们分析一下敌军可能选择的路线,陈将军,说说你的想法。”萧岩坐在主座上。
陈梁指着地图道:“各位且看,我军驻扎在这悬崖处,敌军除了可以在左右两面进攻之外,还可能从悬崖上进攻。但因为此时风雪较大,加上悬崖高且陡峭光滑,所以从上进攻是最难也是最不可行的。敌军上次的进攻从右侧发起,那里离着敌军营地最近,也是敌人的首选。其次是左侧的路,虽然敌军从左侧进攻要绕远,难度较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细致入微。”萧岩认可地点点头,转而又说,“杨将军有什么应敌之策?”
“将军,守不如攻,为何不主动进攻?”右将军杨宗明道,“我军如今军需充足,无后顾之忧,加上刚打了胜仗,士气大涨,乘胜追击,便可战无不胜,因此末将请求领兵出击。”
“不可。”萧岩当即反驳道,“我军现有南方人居多,他们水土不服,终究不适合雪地野战。如今有了充足的粮食,能够撑到来年天气转暖之时,更应该守。”
“将军,恕我直言,取得胜利,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我军虽不擅长雪地战争,但是我军兵力充足,且有主帅谋划,何须惧怕他们?若一直避战不出,我军士气便会持续低落,将士们定会心生不满。”
先锋将军闻言,附议道:“杨将军所言有理,一直避战不出确实不妥。”
“主帅且做考虑,只需谋划一番,便可击败对方,不用担心来年的掠夺,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美事。”朝中新派来的张赣将军道。
这位将军,是皇帝亲信,授命于皇帝,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帝的指令。且这位张将军与萧岩旧时有过交往。武将世家的张赣可打小就认识柳嫣,暗自痴情于柳家小姐,却从未言明。相处多年,柳嫣也只是待他如兄长,别无他想。他见萧岩和柳嫣来往,便醋意大发,非要和萧岩比武较量一番,放话说若谁输了就必要远离柳嫣。
结果是张赣的右腿瘸了半年,成了当时的一个笑柄,人人都叫他“柳下瘸”。
“此战终不能免,因此要考虑如何减少伤亡才是关键,军队是国家的尖刀,若刀缺口了,麻烦也是一大堆。”你攻我守,各执己见。陈梁一看两边意见不同,便出言劝道。
此时争执,甚无好处。
其实,新帝此次让萧岩为主帅带兵攻打游牧部族,为制衡萧岩便在军中设立左右中将军,凡事有商量,因此并未出现大的争执。后来中将军安几道莫名身死,右将军唯萧岩马首是瞻,左将军又性格柔和,军权近乎掌握在了萧岩手里。再加上萧岩军心在握,且战术得当,还多次解救将士与危难,全军上下一心。新帝见此情景不免有所顾忌,身为帝王,他并不想看见军中过于团结的景象,于是特派来了张将军一探虚实,也是为了平分萧岩在军中的势力。
新帝虽说是皇帝,但登基年份不足,羽翼尚未丰满。朝中老臣皆为先帝时期的人,只能供着,这些老臣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姻亲结盟者众多,私下结党营私者也多。
萧岩在边疆手中有大量士兵,新帝恐其欲拥兵自重,则迫切想要收拢全国的大权握在手中。
这主动请缨而来的张赣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他的右腿每逢阴雨连绵的日子,便隐隐作痛,自是每每都会想起当初与萧岩的那场比试。不但输掉了倾慕之人,还让自己被众人嘲笑,又落下了旧伤。
而先锋将军林守之自开战时,总是冲锋在前,奋勇杀敌,最后取得胜利,将士们却只说是萧岩指挥得当,这使得他心底的那份不甘就像深潭中的老水一样越积越深、越来越暗。
此前敌军偷袭,哨兵营损失惨重,哨兵营的将军李三思受到无能的质疑,他急需一场战争证明自己不是蜡烛头。
怀着不同的心思,这三个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主帅,我奉陛下之命来此监军,陛下说君臣一心,天下可定,我想您定然知道陛下的胸襟与抱负吧。”张赣道。
“杨将军,清扫战场有何收获吗?”萧岩并未理会张赣,反而向杨宗明问道。
“回将军,弓箭一半以上还能继续用。”杨宗明答道。
萧岩点点头:“这次应该不用我军主动出击,敌军会来找我们的。”
张赣听得一头雾水,不禁脱口问出:“这是何等意思?”
“他们的弓箭没有用,证明他们无功而返。狼是不会允许自己无功而返的,他们不久就会再次进攻。”萧岩细心解释道。
“主帅所言极是,但他们何时来进攻?可否给个确信时间?我也好及时禀报给陛下才是。”张赣徒然提高了音量,神情之中也染上了一抹愠色。
其实张赣的能力颇为卓越,新帝早就想对其进行提拔,他自己也知道,只是苦于缺失机会。这时候他藏不住心中话,逞口舌之快,还没看清形势就用皇命压制萧岩,反而早早露出了底牌,过后才发现不妥,心中也不由地暗生起自己的气来。
“或许是明天。”萧岩只是如此风轻云淡地说道。
大帐里面陷入寂静,无一人再说话,外面的风雪声却格外清晰地飘进了耳朵里。
议事大营里,帐内几人,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