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比想象中更刺骨。
油布包里的匕首割开水藻,我朝着记忆中的密道游去。
溃烂的伤口泡得发白,刺痛难忍。
远处隐约有光透进来时,我猛地呛出一口血——心疾发作了,这是第三次。
浮出水面那刻,我几乎死在芦苇荡里。
没想到春杏竟找到了这暗流的出口,早雇了马车候着。
见我一身血污,哭得几乎昏厥。
“哭什么?
该哭的是他们。”
“好杏儿,我已是第三次发作了,救了我也活不长了……姑娘快别说了,一定有神医能救您的!”
终于撑不住了,我呕了一口血,失去意识。
所幸,春杏找到了告老还乡的御医,为我治病。
毒虽未完全清除,但也不会立刻要了我的命。
只不过是不能劳累,不能气急,苟延残喘罢了。
若不是姜家政斗落败,受制于萧氏,需得献出姜家女儿以求和解。
我何至于替嫁身患重疾的庶妹姜玉,何至于被激发这三次悬命之毒。
三百里外的北疆王府,萧凛一脚踹翻了火场废墟前的木架。
“再找!”
他撕开焦黑的房梁,指尖被木刺刮得鲜血淋漓。
“密道痕迹往哪儿去了?
说!”
“属下顺着湖底暗流追踪……痕迹到五十里外就断了。”
暗卫跪地颤抖,可萧凛眼眶赤红,衣襟沾满灰烬。
断在五十里?
春杏说过,那女人心疾发作三次必死,她怎么可能逃得远?
“王爷!”
林若瑶裹着狐裘扑进萧凛怀里,哭得突兀刺耳。
“昨夜妾身梦见姐姐浑身是血站在床头……今早便见了红,定是姐姐的鬼魂作祟!”
萧凛垂眸盯着她平坦腰腹,突然想起姜绾蜷在雪地里时,身下蜿蜒的血河比这狐裘还红。
“鬼魂?”
他捏住林若瑶的下巴,“你当年在乱葬岗救我时,可见过鬼?”
林若瑶打笑道,“王爷,这个时候说那些晦气的事干吗。”
萧凛直直地看着她眼睛,语气不明。
“那可是我们定情之日,怎能用晦气二字玷污。”
林若瑶一时有些慌乱,萧凛抛下她,又回到了废墟之中寻找。
子时的梆子响到第三声,春杏摸进王府西厢。
在林若瑶的妆匣找到了那半枚玉珏,金箔修补处藏着萧氏暗纹。
“谁在哪儿?”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春杏拿走玉珏急忙逃脱。
我伏在案前写信,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
血滴溅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春杏红着眼端来药碗:“姑娘歇一歇吧,您今日已吐了两回血……萧家一日不倒,我歇不了。”
我将密信折成细条,塞进蜡丸,就着烛火打量那缕金线,发现是萧家二房的私纹。
“难怪能伪造玉珏。”
我将金线丢入火盆,火舌吞没瞬间,院外传来马蹄声。
萧凛撞开木门,肩头积雪混着胭脂香。
“你果然没死。”
他剑尖抵住我心口旧疤,手却在抖。
“让你失望了,”我咳着血笑,“阎王嫌我怨气太重,叫我回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