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联系了实验室,订好了明早离开的机票,下一秒,林言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脸色不好看,一言不发拔了我的针,把我从床上扯下来,拖进了车里。
我被肝癌折磨得只剩下骨头,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我还没喘上起,林言一脚油门,连闯好几个红灯,最后停在了方家楼下。
看着他眼里的泪花,我一时恍神,上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是在八年前。
二周年纪念日,我们约会去山上看日出,但那晚温度骤降,暴雨掀翻了帐篷,山洪冲散了我和林言。
三天后,是林言徒手抛开了我山洞前的石头,他双手全是伤痕,却担心问我有没有受伤。
他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阿简,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可现在,只因我拒绝给方如月做饭,他便语气冷淡。
“方简,是我这三年把你照顾得太好了,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
“阿月是你的亲妹妹,她只是想吃你做的饭,这很难吗,你为什么难处不能给她做?”
他今天这么紧张只是担心方如月吃不好。
我垂眼看着骨瘦如柴的双手,被丢在暴雪里的那几个小时,彻底冻坏了我的手。
我连筷子都举不起,怎么给方如月做饭。
“如月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这么多天,林言第一次给了我好脸色。
两个孩子的死没让他低下头,方如月饿了一天,他却低头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好不容易逃出来医院,我不要再回去了。
不如做完这顿饭,永远离开他。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可以,但我要你的签名,今晚我想回家住。”
林言有些震惊地看着我,他已经做好了被我拒绝的打算,没想到,我竟然点头答应了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在看见方如月的时候,便把所有抛在了脑后。
“阿言,姐姐真的答应了吗?
我好怕她又会打我。”
林言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怕什么,有我在,她翻不起什么浪。”
听见他们在后面打情骂俏,我感不到一丝难受,或许这些天来,我早就麻木了。
我已经十年没回过方家。
墙上的全家福合照我的脸被涂黑了,我妈嫌弃地丢给我雨衣和胶鞋。
“赶紧穿上,别让你身上那股臭味玷污了我们家。”
“要不是今天阿月想让你回来,你一辈子都别想踏进方家的大门。”
我没说话,默默穿上了衣服,做好了一桌饭。
方如月被我妈和林言拥在中间,两个人都争着对她好,不一会儿,她碗里堆满了菜。
这样的温馨得场景,我只敢在梦里妄想。
我把口袋里的离婚协议书揉了又揉,几次开口都被方如月打断,她笑得天真无邪,只有我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恶心。
“姐姐,我劝你不要挣扎了,妈妈和林言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方如月把我堵在厨房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阿言已经答应我了,下周就跟你离婚。”
不用等到下周了,我马上就要死了,见我一直无波无澜,方如月轻哼一声,转头和林言在客厅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