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李牧阳立刻说这是误会,家务事,我是他家人,必须带回去。
什么家人?
什么家人也不能限制人身自由!
李牧阳看了我一眼,一咬牙:是我媳妇,我打了她两下,她就要跑!
我不是!
我当即否认:我跟他没有关系,没有结过婚,没有领过证。
男女朋友?
不是!
我抢先回答:他爸妈收养过我,但是这些年我已经报恩了,我不欠他们家什么!
李牧阳死死地瞪着我,眼睛通红。
你必须跟我回家,你哪也别想去!
警察了解完情况,让我想去哪就去哪,又教训他一顿,警告他不许骚扰我,除非是我自愿想跟他回家。
我出了派出所,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自由了。
李牧阳喊住我:跟我回家吧,我以后都不会打你了。
我可以娶你。
我们结婚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没有回头,大步往前走。
禾苗!
你给我站住!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再也别回来!
你离开我根本活不下去,你别后悔!
眼看我越走越远,他急了。
好!
你走!
你把手机留下。
你不是说跟我没关系吗?
那要我的东西干什么?
我扭头看他,他一喜,缓了口气:别闹了,咱们……没等他说完,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扔在了地上:还你。
李牧阳没看手机,呆呆地望着我:你……你真的要走?
为什么?
因为秀秀?
我可以再也不跟她联系,我只是……我听着他那些没有意义的话,想到过去的十数年,他的欺辱、作弄和嘲讽,竟没有一丝可留恋。
我兜里还有两个馒头,还有私藏一百多块钱,我有手有脚,不信养不活自己。
当初爷爷有一头牛、两亩地,就养活了我们两个。
我忽然想到那头牛,爷爷走了之后再也没人心疼它,只让它没日没夜地干活。
它只有我,我却忘了它。
我在街上流浪了几日,见到外卖的骑手、环卫的工人、赶公车的上班族,每看到一个就问她们是怎么赚钱的。
她们说我可以去人才市场看看,我去了。
蹲了几天,找到了第一份工作,随后又找到了第二份、第三份……收入零零散散,总归没有饿死。
一个月后,我认识了一个叫娇妹的姑娘,她说要进厂干活,我也跟了去。
干了两个月,她说我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带我去买了一部二手手机。
我捧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我又有手机了,我自己买的,没人能要得走。
娇妹看我傻笑,打趣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简直像个火星人。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短短三个月,之前的生活就仿佛火星一样遥远。
娇妹有个前男友,两人原本计划再攒一些钱,就回老家结婚。
娇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每月发了工资都给男友存着。
她估摸着存的差不多,偷偷去查余额,没想到里面只剩下几十块。
她找男友质问,男友摊牌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城里的女孩,就在前两天,女孩接受了他的表白。
娇妹天都塌了,人财两空。
男友死活不肯还钱,她一气之下,把他的小摩托骑走了。
现在她就常骑着这辆小摩托带我去兜风。
按她的话说,这破车就算服役一百年都还不完钱。
她说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再也不能上臭男人的当。
让我也记住,一定要好好考察才行。
我说怎么扯到我这了。
她说厂里的小赵对我有意思。
他的眼睛都长在你身上了,听说了你买了手机,叭叭地找我来问号码,被我怼了回去。
他可配不上你,一个小地瓜。
你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能找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说不定还能找个大学生。
大学生?
我忽然想到一张脸,想到他质问李牧阳会不会娶我时的神情。
我正发呆,组长领着两个警察走了过来。
禾苗,你赶紧过来,警察同志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