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却又足够大的时候,我的父母去了白色的荒原,他们打开门,迈出大半个身子,又转回来两个头颅,向我致谢,又向我告别。
门外风雪大作,几片雪花吹进来,吹到我的脸上,融化了,好像我哭了一般。
其实我没有,因为我很小。我只是漠然又茫然地点点头,也向他们告别,没有嘱托他们一路平安,早点回来,而是问你们要风灯吗?走在大雪里,会不会迷失方向?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砰,关上门,走了。雪迷人眼,风塞人声,他们关上门,我便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我很小,但又足够大。所以我明白,我已经长大了,我成人了。
于是我把摇椅搬到壁炉前,添柴起火,熄灭灯烛,拿来几本厚厚的书,把它们堆成一个小桌,然后从壁橱里挑出一张够长够厚的毛毯,拍拍灰,顺顺毛,坐进摇椅里,盖上毛毯,拿起一本书,然后又放下,掀开毛毯,从摇椅里跳出来,跳到地上。
大人总该喝一些酒吧。
其实大人或许还应该抽一些烟,但是这里既没有烟草也没有烟斗,我便有些可惜地放弃了。
我把酒倒在一个大壶里,加了些大茴香、百里香和迷迭香以及一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香料,把它煮的很热但又不至于沸腾,捞出香料和残渣,再倒入一些蜂蜜,洗净几个小杯,便算是准备好了,大人该喝的酒。
我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攥着酒杯,回到了我的摇椅、“书桌”和壁炉旁。
当我第二次坐进摇椅,盖上毛毯,拿起一本书,又斟出一小杯酒时,敲门声响起。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见一只巨怪。
他大极了,不管是从长度来看还是从宽度来看,我家的门根本塞不进他。
他的毛又厚又重,一小团一小团的打着结儿,本来是黑色的,现在却挂着很多雪,像是件雪白的蓑衣。
他的眼睛隐藏在重重的毛发后,黑黑的圆圆的,带着湿润的光泽,一眼望去好像湖中的夜空。
他说话了,你好。
我迟疑着,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你好。真讨厌,这反应一点都不大人。
我,我没想到这里有人。他闷声说着,一只手挠了挠头,挠下来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