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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凤台梁凤台花晚凝无删减+无广告

盐焗小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花晚凝拂过鬓边,方才掉落的发丝已经被拢了进去。梁凤台忽然指向隔壁摊位,檀木架上摆着各色瓷偶,说:“可要试试这个?”“没玩儿过,试试罢。”花晚凝说。梁凤台付了银子,花晚凝扬手掷出红木圈时起了偏起了阵穿堂风,那圈竟不偏不倚套在了梁凤台的玉冠上。周围的喧哗忽地静了,花晚凝举着空荡荡的手僵在原地。卖糖画的阿婆最先笑出声:“小娘子好眼光,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可比套中头彩金贵!”人群里此起彼伏响起“天生一对”的起哄声,花晚凝忽觉夜风太急,吹得心头那簇火苗噼啪作响。“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花晚凝将剩下的红木圈递给梁凤台,忽见天际绽开千树银花。梁凤台说:“套中你二哥哥可要带回去么?”“什么?”烟花在头顶炸成碎金,花晚凝没听清。梁凤台俯身贴近她耳畔,大声...

主角:梁凤台花晚凝   更新:2025-04-25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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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凤台花晚凝的其他类型小说《凝凤台梁凤台花晚凝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盐焗小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花晚凝拂过鬓边,方才掉落的发丝已经被拢了进去。梁凤台忽然指向隔壁摊位,檀木架上摆着各色瓷偶,说:“可要试试这个?”“没玩儿过,试试罢。”花晚凝说。梁凤台付了银子,花晚凝扬手掷出红木圈时起了偏起了阵穿堂风,那圈竟不偏不倚套在了梁凤台的玉冠上。周围的喧哗忽地静了,花晚凝举着空荡荡的手僵在原地。卖糖画的阿婆最先笑出声:“小娘子好眼光,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可比套中头彩金贵!”人群里此起彼伏响起“天生一对”的起哄声,花晚凝忽觉夜风太急,吹得心头那簇火苗噼啪作响。“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花晚凝将剩下的红木圈递给梁凤台,忽见天际绽开千树银花。梁凤台说:“套中你二哥哥可要带回去么?”“什么?”烟花在头顶炸成碎金,花晚凝没听清。梁凤台俯身贴近她耳畔,大声...

《凝凤台梁凤台花晚凝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花晚凝拂过鬓边,方才掉落的发丝已经被拢了进去。
梁凤台忽然指向隔壁摊位,檀木架上摆着各色瓷偶,说:“可要试试这个?”
“没玩儿过,试试罢。”花晚凝说。
梁凤台付了银子,花晚凝扬手掷出红木圈时起了偏起了阵穿堂风,那圈竟不偏不倚套在了梁凤台的玉冠上。
周围的喧哗忽地静了,花晚凝举着空荡荡的手僵在原地。
卖糖画的阿婆最先笑出声:“小娘子好眼光,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可比套中头彩金贵!”
人群里此起彼伏响起“天生一对”的起哄声,花晚凝忽觉夜风太急,吹得心头那簇火苗噼啪作响。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花晚凝将剩下的红木圈递给梁凤台,忽见天际绽开千树银花。
梁凤台说:“套中你二哥哥可要带回去么?”
“什么?”烟花在头顶炸成碎金,花晚凝没听清。
梁凤台俯身贴近她耳畔,大声道:“我说......”
未及开口,忽然满城惊呼。
十六匹雪驹踏着碎玉声奔来,金丝楠木辇轿上垂落九重鲛绡,是和欢公主的鸾驾。
是和欢公主带着舞龙舞狮与民同乐。
梁凤台不自觉地看向身旁的花晚凝。
花晚凝是为和欢公主试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可如今,世人皆将和欢公主捧若珍宝,倒是让舍身试毒的罪女花晚凝显得轻贱无比。
周遭依旧是热闹非凡,花晚凝静静地看着那顶华丽的轿子。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梁凤台说道。
“嗯。”花晚凝点了点头。
梁凤台一路骑马将花晚凝送回伽蓝寺。
两人都没再说话,唯有马蹄声“哒哒”作响。
到了寺门。
花晚凝下了马,扶着寺门石兽,眼尾浮起细碎的光:“听了一日爆竹声,倒比汤药更醒神些。”
“花九小姐要醒神做什么?诵经的时辰到了?”梁凤台打趣道。
“二哥哥这张嘴还真是不打算饶了我。”花晚凝笑着说罢转身看向梁凤台。
“诵经就不必了,早些休息。”梁凤台说罢架马离开。
花晚凝走入寺内,却见里面都亮着灯。
她掀开青布棉帘,铜铃轻响,屋内炭火哔剥,惊鹊举着烛台,春来在擦拭青瓷瓶,桃暖则趴在桌上打瞌睡。
“姑娘可算回来了!”春来放下手中活计,忙上前去解花晚凝沾雪的狐裘。
“小姐,今日可还顺利?他们没有刁难你吧。”惊鹊关切道。
花晚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灯,笑道:“今日我很开心。”
桃暖揉着眼睛起身:“姑娘,小厨房煨着些冬笋汤,这就去盛。”
“我不吃了。”花晚凝按住桃暖的手腕,疑惑道:“不是许你们归家守岁么?”
春来与桃暖相视一眼,春来说:“我们自小就被家里人卖进了宫,早就断了亲缘......”
惊鹊往炭盆添了块松木:“我倒是有个弟弟,七年前发大水时冲散了,左臂有块铜钱大的胎记......”惊鹊话音戛然而止。
春来忙踮脚去够梁上悬的鎏金熏笼:“这沉水香该换了。”
花晚凝轻轻拍了拍惊鹊的肩。
“就知道姑娘又忘了喝药。”桃暖端着药来,还顺手拿了块饴糖。
“好桃暖,等会儿喝,我们来玩儿这个。”花晚凝说着去拿了一个木盒,随后将一些木块似的东西哗啦啦倒在案几上。
“姑娘想玩这个?可别嫌我们笨。”春来笑道。
花晚凝说:“怎么会!”
更漏声里,春来说:“药都凉了,姑娘你又忘记!”
花晚凝道:“好桃暖,容我打完这一局。”
寅时三刻,春来捂着嘴吃核桃时,花晚凝突然将牌一推:“和了!”
晨光爬上槛窗时,满地狼藉的果壳间趴着几人。
花晚凝散着青丝伏在案上,如瀑般的青丝肆意铺散在身前。
惊鹊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她抱起放在榻上,却听梦中人呓语:“下次......带你们去看云州看花灯......”
......
年关已过,积雪还压在朱雀大街的檐角,梁凤台的皂靴已踏碎羽林军门槛。
他望着门内歪斜的旌旗,不禁皱了眉。
今日是他正式接掌羽林军,却不知这羽林军积弊深重。
“梁世子到——”唱名声惊起檐下麻雀。
校场西北角的炭盆边,七八个士卒仍在掷骰子,铜钱砸在砖上的脆响格外刺耳。
梁凤台目光扫过一旁生锈的枪架,忽然抬脚踢翻一杆斜倚墙根的长槊,寒铁枪头当啷啷滚出丈远。
“谁啊!”一人不悦道,见来人是梁凤台,忙闭上了嘴。
“从卯时三刻等到巳时初,倒叫我看了一出好戏。北凉将士就着雪啃麸饼时,诸位倒是把皇粮吃出了新花样。”梁凤台声音不响,却惊得炭盆旁的老兵手一抖,骰子骨碌碌滚到地上。
校场东侧突然传来酒坛碎裂声,两个满脸通红的校尉从值房踉跄而出,腰间玉带竟系成了死结。
梁凤台解下披风递给林骁,露出腰间御赐的龙鳞剑。
他缓步走向点将台,忽然停在一杆生满绿锈的陌刀前:“北凉铁骑早已换上了明光铠,羽林还在用昭德年间的制式兵刃?”
“将军有所不知......”军吏宋澜赔着笑凑上前,却被墨白用剑鞘抵住咽喉。
“将军说话时,莫要插嘴。”墨白冷声道。
梁凤台用剑尖挑起陌刀护手处的蛛网,冷声道:“传令,半刻钟内未着甲者,杖二十。”
军棍响起,雪地里腾起白雾。
梁凤台负手而立,看受刑的人背后渐渐洇出血痕。
他突然解下自己的犀角腰带,将鎏金带扣重重拍在案上:“打今儿起,我与诸位一同操练。”
暮鼓响起时,校场已摆开三十架木人桩。
梁凤台挽着箭袖经过西侧马厩,忽然反手抽出亲兵佩刀。
寒光闪过,三根拴马绳应声而断,藏在草料堆里的酒坛哗啦啦碎了一地。
“明日寅时,我要看到你们的枪头能削断这根马尾。”他信手扯下一匹战马的鬃毛,白玉般的指尖在暮色中轻轻一捻,三十根银丝随风飘散。
“是!”众卒应道。

梁凤台眼角绯红,玄铁马刺尚未触及腹甲,乌骓马已如离弦的箭,鬃毛在风里绽成焰火。
烈风刮过喉间酒气,他闭上眼睛,恍惚间回到了北凉。
那时天高任鸟飞,银鞍白羽箭可以劈开万里黄云,他可以肆意追逐星月,何曾需要数着宫阙策马。
乌骓突然嘶鸣,他才惊觉已至某处墙根下。
他有些恍惚,随后突然低笑,笑纹逐渐裂成呜咽。
抬眼,看见眼前有人推开了门,却不见有人出来,再一抬头,发现牌匾上写着“伽蓝寺”三个字。
“谁?”他警惕地忽然勒紧缰绳。
却见素白裙裾扫过门槛残雪,出来的是位素衣女子。
花晚凝。
“哟,我当是谁呢?”花晚凝冷笑,腕间镣铐碰出清响:“原来是梁二哥哥。夜闯佛门,是要给我这孤魂供盏长明灯么?”
梁凤台翻身下马,带着一身寒气逼近花晚凝:“两年前就该死透的人,如今倒学会装神弄鬼了。”
说罢,他突然看清她未簪发的模样——泼墨青丝,锁着双手的镣铐铁链,竟比北凉最烈的葡萄酒还晃眼。
“那二哥哥猜猜,我当下是人是鬼?”花晚凝勾唇似笑非笑道。
“呵,这有何难猜?”梁凤台冷笑一声,不屑道:“当心二哥哥我一个失手,真把你给打死了,到时候,你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这么迫不及待要为我殉情?”花晚凝挑起眉梢,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又或者,二哥哥是想让梁家军为我陪葬?”
“找死!你也配!”梁凤台咬牙怒道,刚想上前,却冷不防被花晚凝一个利落的扣手用铁链擒住,两人瞬间翻倒在地。
梁凤台这才察觉花晚凝身上竟有功夫。
是了,差点忘了,她本就是将门之后。
梁凤台反应迅速,反手扣住花晚凝的脚踝猛地掼向雪地,却在触及到细腻肌肤时顿住。
趁着梁凤台失神,花晚凝猛地腾起身,两脚并拢,对着梁凤台当胸一下。
梁凤台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胸口,嗤笑道:“花拳绣腿。”
可下一秒,他的笑便僵住了。
只见花晚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剑,上面赫然刻着“睚眦”二字。
梁凤台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才发现自己的贴身短剑不知何时被花晚凝给摸走了。
他又惊又怒,脱口而出:“你!”
“二哥哥如此大方,都能把冰蚕丝剑穗送人,这短剑送给我,可好?”花晚凝眉眼一弯笑得人畜无害。
可下一瞬,只见花晚凝手持短剑猛地朝他刺来,他也瞬间拔出配剑。
“锵”的一声,剑刃相交,火星四溅。
梁凤台收了几成力道,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解难分。
“剑法倒是不错!”梁凤台交战正酣。
花晚凝瞅准时机,手腕一转,手中镣铐猛地卷向梁凤台手中的剑。
梁凤台本想挣脱,可运力于臂,“咔嚓”一声,链条竟被他一剑斩断。
“你!”梁凤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此刻她发丝凌乱,却难掩绝美之色,心中又气又恼。
这女人怎的和狐狸一般?
“二哥哥斩得断玄铁链,斩得断君心猜忌么?陛下让我在伽蓝寺悔过,立春才解了枷锁,你如今这般便坐实了梁家忤逆圣旨的罪名!”花晚凝喊道,随后得逞得笑了笑,抬了抬下巴:“二哥哥现下可比我这余孽更像困兽,我死不足惜,怕是梁家军要为我陪葬!”
“你!”梁凤台气得说不出话:“我杀你如草芥!”
“杀我如草芥?那你此刻便动手杀了我啊。”花晚凝冷笑着与梁凤台四目相对:“你知不知道,如今多少只眼睛盯着伽蓝寺?”
花晚凝步步紧逼,竟逼得梁凤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敢了?”花晚凝笑得狡黠,挑衅道:“还是......根本就舍不得杀我?”
恰在此时,禁军的声音由远及近。花晚凝见状立刻佯装张嘴要呼喊。
“等等!”梁凤台心急之下猛地伸出手捂住了花晚凝的嘴巴。
掌心一阵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一颤,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虎口处便被花晚凝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下意识松手,一把将花晚凝推开。
“咬我!你属狗吗?”梁凤台又气又恼地瞪着花晚凝。
“咳咳。”几位禁军本来听到动静过来查看,见是梁凤台,以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赶忙低下头,快步上前对梁凤台行礼,却瞧见了花晚凝。
“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的!”一人厉声问道。
花晚凝不慌不忙,用袖子不着痕迹地挡住断掉的锁链,而后含情脉脉地抬眸看向梁凤台。
禁军见状,心下顿时了然。
没想到这北凉世子竟如此贪图美色,竟然连罪臣之女都不放过,还是在这佛门清净之地!
当真是北凉的彪悍之风。
梁凤台侧过身,冷声道:“今日之事莫要外传,我自会向官家请罪。”
“是。”禁军说罢便走了。
“二哥哥今日可欠我一个人情。”花晚凝道。
“哼。”梁凤台冷哼一声。
“不过为了二哥哥,立春前我便不出去了。”花晚凝道:“二哥哥可要常来看看我。”
“疯子。”梁凤台轻声骂着,脚下却生了根,半晌才转身离开。
“哼。”花晚凝冷笑一声,随后看了看手中的睚眦短剑,笑道:“好一个玉面修罗小将军。”
......
第二日,雪落无声。
花晚凝断了锁链,怕被人瞧出来便未踏出伽蓝寺。
有流明来寺外求施舍,她便吩咐春来和桃暖去拿些吃食来,目光扫过人群里戴斗笠的岁青,唇角勾了些笑意,出声道了句:“小郎君,怎么你家公子没来?”
“我?”岁青指了指自己:“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是......”
岁青忙闭上嘴,将“我是梁世子派来的”这句话咽进肚子。
花晚凝笑了笑不做声,拢着暖炉转身,余光里有个佝偻老妇正接过桃暖递的馒头。
粗麻袖口翻卷间,半朵墨色木槿绽在衣料上,是花氏族徽的纹样......

乱葬岗。
是夜。
花晚凝挣扎着从尸骸间爬出,刚一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让她险些栽倒。
幼时花家收留了一位医师,行为举止怪异,除了医术,还会一门假死之术。
旁人都觉得此术不吉不愿学练,独她好奇心起觉得有趣,便缠着那人学了去。
年少顽皮,她常用假死之法吓唬旁人,直至有次吓到了自己的母亲,换来一顿责打,自那以后,她便再不敢轻易尝试假死之术。
不想再次用此术是为保命,只是这一回,那个会嗔怪她淘气、为她提心吊胆的娘亲却已生死未卜。
念及至此,花晚凝任由滚烫的泪划过脸颊,洇出一道道湿痕,父亲曾说过的话于此刻近在耳畔。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守土护国,纵万死亦不辞。”
东胡犯境,花霆烨率花家将士奔赴前线,保边境安宁。
燕沙水患,田庐尽毁,花霆烨亲率众人力抗天灾。
如此忠君为民的父亲,说他叛国?
她不会信。
东胡灭门之恨如同乱葬岗疯长的恶草。
诏狱中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剜着她的心。
心情还未平复,一阵杂乱的人声从远处传来。
花晚凝心脏猛地一缩,强迫自己镇定,瞥见自己被荆棘勾住的裙角便双手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一块带血的衣料被撕下扔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忍着疼痛往幽深处奔去。
“怪了,我记得就扔在这儿啊,人呢?”
“这衣服......像是被野狗叼去了。”
梁凤台眼神凌冽扫视四周,冷笑着开口道:“找。”
花晚凝跌跌撞撞地跑,身后逐渐逼近的马蹄声如催命一般令她不敢有片刻停歇。
此时,远处的乌骓上有一人正将弓拉满,直直地瞄着她。
下一秒,花晚凝感觉肩胛骨处突然火烧火燎般疼,整个人被箭矢钉在了树干上。
她连忍也没来得及忍,张口便见了血。
抬眼看去,一人手持长弓,神色阴鸷,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片刻,冷声问道:“你就是花九?”
花晚凝大口喘着气,齿间噙不住血,没有作答。
“竟然是女的。”梁凤台皱了皱眉,神色恢复冷肃再次开口道:“问你话。”
花晚凝含着血沫,垂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不认识这个人,却认得这身北凉的装束。
云州险些失守,北凉铁骑几度兵陷重围,损失也不小。
经此一战,恐怕北凉铁骑最恨的便是云州花家。
所以这人看自己的眼神说不上鄙夷还是厌恶。
意识模糊中,花晚凝见那人下了马朝自己缓缓走来,忙开口说:“留我一命!花家有冤屈,花家没有叛国......”
“什么?”梁凤台浓眉紧蹙,刚要追问,却见花晚凝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他将目光落在花晚凝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利落地折断箭矢,随即将她轻轻抱起带上马背,策马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回到营帐,花晚凝面色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众人围在四周,手忙脚乱地试图喂她服药。
只是药汁顺着嘴角不断滑落,洇湿了发丝,并未被咽下分毫。
郎中上前碰她脉搏,又翻开眼睑,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本就受了杖刑,又被射穿肩胛骨,连药都喂不进去,依老朽看,还是趁早准备后事吧。”
“知道了,都下去吧。”梁凤台神色冷峻遣散了众人。
他看着榻上的花晚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营帐内烛火摇曳,投下的光影在地上肆意扭动。
死寂中,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花九小姐,莫要玩弄于我。”
修长的手指探入怀中,再抽出时,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剑已然在握,柄上雕着“睚眦”二字。
梁凤台将短剑猛地抵在花晚凝脖颈处,瞬间,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滑落。
他俯身,手中力道又多了几分:“还不醒来?”
花晚凝眼珠转动猛地睁眼,狠狠瞪着梁凤台:“你如何得知我会装死?”
“不妨与你直说,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
提到“太子”二字时,梁凤台刻意捕捉花晚凝瞬间的神情,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上唇角后很快被隐去。
他收起短剑,冷声道:“对了,你的太子哥哥还特意嘱咐我,如果你死了,我来替你收尸。如果你还活着,他托我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花晚凝问。
梁凤台说:“以后,再也不见。”
花晚凝瞳孔一震,眼眶涌动的泪水,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罪臣之女,自然是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说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体力不支再次跌回榻上。
“我还不能死!花家之事定有冤情。我要与圣上当面陈情!”花晚凝看着梁凤台道。
梁凤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东胡犯境,你们花家为求自保私开城门,炸毁堤坝,洪水所到之处田庐尽毁,东胡狗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他说着喉结滚动,忍着怒意:“这一战死了不知有多少人,尸骨堆成了山,整整埋了三天三夜!就连我的兄长也......”说到此处,梁凤台眼眶泛红:“你不死,可没有人想让你活。”
“你的丧亲之痛我亦感同身受,这一战我何尝不是家破人亡?”花晚凝不甘问道:“可这都是我的错吗?我就该死吗?口口声声说花家叛国,仅凭几句空言就妄图定罪,分明是有人构陷我花家!”
“你这番说辞我见多了,你以为,旁人会信?官家会信?”梁凤台冷笑道。
“不试试怎知道?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要去为花家一搏。”花晚凝迎上梁凤台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
梁凤台别过头不去看她,转过身去,高声喊道:“岁青。”
“公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答道。
“明日一早将她押解至大理寺。严加看管,别让她再耍出什么花招。”梁凤台沉声道。
“是!”岁青领命。
“等等,你要去哪?”花晚凝急切地问道。
“回北凉。”梁凤台头也不回,丢下这句话便离开营帐利落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行出不过片刻,梁凤台心中突生警兆,猛地转身,只见营地方向火光冲天。
待他赶到时,眼前已是一片火海,热浪扑面而来,炽热得让人难以靠近。
待众人灭了火,营帐已成一片废墟......

虞书淮很快没了耐性,心中怒火更甚。
他猛地一拍桌,震得怀中美姬和杯盏一颤。
“姓花的,看来你今日是打定主意不给我虞某人面子了!”他恶狠狠地说道。
花晚凝垂眸浅笑,梁凤台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茶盏,似乎从花晚凝眼底深处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悲哀。
见花晚凝欲动筷,他只觉一股无名火起,随后猛地发力,手中的茶盏在这股蛮力下“咔嚓”一声被捏碎。
紧接着他霍然起身,“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席面上那道菜一分为二,桌子也被生生劈烂。
这变故惊得周围人脸色煞白,替虞书淮倒抽一口凉气。
虞书淮更是瞪大双眼,又惊又怒却说不出话来。
“凤台兄,你这是......”沈君羡满脸惊愕,又看了眼那道分为两半的“月满人间”,便突然明白了其中缘由
“呵。”梁凤台冷笑一声,紧紧瞪着虞书淮,怒道:“姓虞的,好一个指桑骂槐,你可是在笑我如今身在神都,却不能与家人团聚?”
“梁世子,我绝非此意!”虞书淮忙声道。
“今日这席面我是吃不下了,恕不奉陪!损坏的东西记我账上。”梁凤台说罢将剑利落收入鞘中,袍袖一甩大步离开。
“梁凤台。”虞书淮咬牙一字一顿,紧握拳头,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愤。
花晚凝缓缓起身,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歉意:“今日一切全由我而起,是我扰了诸位雅兴,实在对不住,我自罚三杯。”
说罢,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染着酒渍的唇色艳如泣血,衬得她愈发灼人。
三杯酒下肚,花晚凝微微福了福身:“告辞。”
花晚凝一走,有的公子哥儿便百无聊赖地开始拨弄手中冷透的蜜饯金桔。
忽听得邻座贵女轻叹:“原是想有机会来看梁世子舞一舞破阵剑法的......”
“正是呢。”邻座紫衣少女道:“只是这以血养锋的杀招,如今在神都,怕是连三成威力都使不全了......”
席面还没开始,就走了两位重要的人,这让在座许多人有些心不在焉。
“凤台兄性子是豪爽些。”一人道。
“书淮,要我说你是有点过分了,那小娘子又没做错什么,生得还那般娇艳动人,你也没必要邀她来又当众叫她下不来台啊!”一男子皱着眉不解道。
“是啊,听说这花小姐如今病体缠身,怕是活不了几年了,你这般刁难她做什么呢?”一女子也跟着附和,眼中满是怜惜。
“我妹妹因花家惨死!难不成我要对她花九客客气气的?”虞书淮咬牙切齿,眼眶泛红。
“那明明是东胡所为啊,难不成是她一个小娘子的错。”一男子道。
“咱们日后还想与她交好呢,被你这么一闹,她许是再也不想搭理我们了。以后在这神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关系可就难相处咯。”另一女子语重心长地劝着。
花晚凝迈出摘星楼,便瞧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立在门口。
廊下灯笼倾洒而下,在他周身勾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花晚凝说:“还没走呢?”
梁凤台闻声转过头来,抬手递出一串糖葫芦:“别多想,方才瞧见一个老伯敲着梆子叫卖,顺手买了串。”
花晚凝伸手接过糖葫芦,贝齿轻启,小心翼翼地咬下一颗山楂。
糖水在唇齿间迸溅,染得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
恰似春日枝头盛放的海棠,夺目又勾人。
梁凤台不自觉地被她这副模样吸引,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方才二哥哥帮我出气,我高兴。”花晚凝说。
“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梁凤台冷笑道:“我全是为我自己。”
花晚凝轻笑,也不反驳。
“看不出来,你如今还挺能忍的。”梁凤台调侃道:“我都感觉见了鬼。”
“以为我会大喊大叫?”花晚凝问道。
“哼,反正又不是没见过你发疯的样子。”梁凤台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回她。
花晚凝笑了笑:“先别说我,倒是你,今日这一剑,自己心里也舒坦了吧。”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梁凤台笑道:“还早呢,去逛逛?你二哥我请客。”
花晚凝说:“乐意奉陪。”
元夕夜三日不宵禁,西市青石板上已铺开十里星河。
花晚凝选了盏兔子灯走着,梁凤台在旁跟着,灯罩烛火里两人的身影一同摇曳。
“二哥哥这般熟门熟路,莫不是常带姑娘逛灯市?”花晚凝忽然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梁凤台脚步微滞,有些气恼地回答:“才没有......”
“我与你说笑呢。”花晚凝笑道:“二哥哥还真是天真无邪!”
怎就在这狡黠小狐狸面前露了怯!梁凤台心里有些恼,花晚凝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得他愈发心烦。
“当心!”梁凤台惊出声。
推糖人车跌撞而来,梁凤台忙伸手将人往身侧一拽。
朱漆灯笼擦着少女的发丝掠过,腿糖人车的老人连声道歉。
花晚凝踉跄半步撞进梁凤台怀里。
瞬间。
梁凤台闻到了茉莉香混着摘星楼的桂花酿,竟觉得比御前龙涎更惑人。
花晚凝忽嗅得松烟墨混着冷梅香,清冽得教人想起雪后初霁的梅林。
“没事吧?”梁凤台问道。
花晚凝摇了摇头。
见她鬓角有薄薄的一缕发丝被勾了下来,梁凤台指尖微动,却终未抬手。
花晚凝只觉耳后发烫,忙指着彩绸环绕的摊位:“去那边瞧瞧,好像是投壶!”
竹矢破空声里,四周渐渐聚起看客。
花晚凝连投三支皆中贯耳,正要去取第四支时,忽觉腕上一暖。
梁凤台不知何时贴在她身后,玄色箭袖笼住她藕荷色衫子,袖口金线扫过她腕间红绳:“虎口再松三分。”
他吐息拂过她耳际,一用力,竹矢斜斜插入壶口,在铜胆上撞出清越声响。
众人拍手叫好,花晚凝反手将最后一支箭塞进梁凤台掌心。
梁凤台低笑一声,信手掷出竹矢,众人见偏得厉害便觉得投不中,谁知竹矢颤巍巍卡在了壶耳里。
满场哗然中,梁凤台接过彩头,将鎏金点翠的绒花海棠簪在了花晚凝鬓边。

“皇兄,这花晚凝伶俐得很,若能一试,说不定能救和欢一命。”赵羽铮说着挡在花晚凝身前。
赵羽宸的眉头逐渐舒展,说:“既如此,那便将花氏余孽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言罢,他将目光落在花晚凝身上:“你既主动请命为和欢公主试毒,若能救得了她,朕便免了你的死罪,三年为期。”
“谢陛下恩典。”花晚凝应道。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争吵、谏言声此起彼伏。
赵羽宸脸色愈发阴沉,猛地一拍龙椅,年公公见此尖声道:“退朝!”
大臣们虽心有不甘,却也行礼退下。
......
暗室内。
花晚凝被两个侍卫连拖带拽,狠狠一扔,重重摔在湿冷的地上。
手上的镣铐和石板“哐当”一声猛地撞在一起,震得她手腕生疼。
梁凤台提着一个木笼走了进来,说:“我也是方才知道,你从前竟是太子良娣。”
笼子里,一条青色毒蛇盘在里面,信子一伸一缩发出“嘶嘶”声,听得人脊背发凉。
说不害怕是假的,花晚凝指尖都忍不住颤抖,她快要怕死了。
可她还是强装镇定,狠狠地瞪着梁凤台。
“太子良娣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朝沦为囚中徒,你既然用铁链锁住我的手脚,便知道我逃不了,难不成,你要杀了我吗?”花晚凝的声音有些发颤。
“花九小姐还是算错了一步,你只知道和欢公主身中剧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
花晚凝恍然大悟。
原来,薛灵悦中的是蛇毒。
“我不杀你,你可是重要的人,要是能救得了和欢公主,你活着还算有些用处。”梁凤台说着打开蛇笼。
眼见这剧毒之物缓缓朝自己爬来,花晚凝脸色煞白。
很快,小腿一阵剧痛,像被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肉里,又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花晚凝小腿上便多了两个血窟窿。
梁凤台将毒蛇收回笼中,几步走到花晚凝面前:“可还有什么遗言?”
“若是我这次能活下来,肩胛骨那一箭,我一定......还你。”花晚凝咬着牙,嘴角渗出血丝,缓缓滑倒在地,失去知觉。
梁凤台拭去她嘴角的血丝将她抱起来,低头望向她的泪颜,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我等着......”
......
光阴匆匆如白驹过隙,已是靖和八年。
三年之期将至,和欢公主算是解了毒,只不过落了病根,整日以汤药为伴。
皇帝免了花晚凝死罪,赦令其在伽蓝寺中诵经礼佛。
雪粒子落进乌木药碗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廊下人的身影。
“姑娘当心,雪要落进碗里了。”小丫鬟桃暖将药盏又往花晚凝怀里推了推。
这些日子,她家姑娘吃了不少苦头。
少女的明媚已经不在,如今除了病弱什么也瞧不出。
不过她喜欢看花晚凝的那双含情眼——那瞳仁比徽墨更黑,偏又凝着终年不化的雪光,散不尽的哀愁。
纤纤玉手接过药碗,仰头饮尽,手中镣铐随动作轻响。
“神都的今年的雪要埋过门槛了。”桃暖说。
伽蓝寺的铜钟忽然震颤,积雪簌簌坠落。
“是啊,年关将至,那些埋在雪里的旧账,也该翻出来晒晒了。”花晚凝说着抬手接住一片雪花,腕间镣铐叮咚作响......
......
梁凤台策马踏碎承天门积雪时,乌骓喷出的白气凝成冰珠,坠在他腰间的螭纹错金刀鞘上。
暖阁内的金吾卫早该听见蹄声忙开城门:“世子万安。”
皇家家宴。
紫宸殿逐渐坐满了人。
蟠龙金阶,紫檀嵌玉龙纹宝座的位子还空着,等皇帝入座。
梁凤台的位子被设在武将首列,太子旁边,正对殿门穿堂风的位置。
文臣隐在蟠龙柱阴影中,案上特供雨前龙井。
还有一个特殊的席位被安置在东南角青铜灯柱后。
三皇子赵景奎正用银刀削着梨:“要我说,我父皇这手明升暗贬玩得妙啊,北凉军交出兵符换来个羽林军统领,可不就是拿汗血宝马当驴使?”
“哼,好一个削藩宴,梁家如今可谓是如履薄冰。”户部尚书之子顾南安冷笑道。
席间另一处,萧允之在为谁抱不平:“云州花家落了难,如今我们肃州萧氏镇守燕沙五郡,是比从前风光了些,可凤台呢?锦衣卫好歹御前行走,如今羽林军算什么?杂役罢了,这还叫赏吗?”
韩启东叹道:“官家此举,恐寒了北凉王的心。”
“梁世子到!”谒者高声通报。
梁凤台大步走来,解下黑色大氅,露出金丝银线绣的雪狼图腾。
“呀!二哥哥来了。”萧允之忙招了招手:“这边这边!”
“嗯。”梁凤台应道,顾不得抖掉靴子上粘着的雪,便过去入了座。
“允之,现在可要改口叫世子了。”韩启东笑道。
“无妨,还是二哥听着顺耳。”梁凤台道。
“行行行,唉,对了,你可知那花氏女今晚也受了邀。”萧允之说。
“哦?她还活着呢。”梁凤台说:“那余孽现下如何?”
“听说这花九活是活了下来,不过如今百毒缠身,怕是活得很辛苦。”萧允之摇了摇头。
梁凤台什么也没说。
太子赵景煦便是在这时到了,身上的四爪蟒纹被雪光浸得发青,腰间却悬着梁凤台去年猎的白狐尾。
“别来无恙啊,凤台!”太子指尖抚过狐尾绒毛,白玉扳指与梁凤台刀鞘上的血珀珠子同时泛起幽光。
梁凤台捏着青玉杯的指节骤然发白,待太子在他身旁入座,说:“太子殿下当年骗我说花九是男子,怎的,怕我心软怜香惜玉?”
梁凤台好久前就想这么问他了,他虽然远在北地不知朝堂之事,这太子竟随意诓骗他。
还想借刀杀人,让他亲手杀了那位从前的准太子妃,太子良娣——花晚凝。
“哈!毕竟凤台在北疆杀狼时,总爱留最漂亮的皮毛。”赵景煦一脸笑意,还未等梁凤台发话,连忙改口:“唉,怪本宫没说清,今夜这坛三十年陈的寒潭香,权当给世子赔罪。”
梁凤台不语,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
“陛下驾到——”
皇帝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雪粒子扑进殿来,太后腕间伽楠香珠随着步辇轻晃,长公主雪貂裘上沾着的红梅碎瓣簌簌而落。
这满殿锦绣珠光里,梁凤台忽地听见自己的心在轻颤。
“花氏第九女到。”谒者喊道。
梁凤台缓缓转头,将目光移向门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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