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羽赵恒的现代都市小说《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由网络作家“林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至于南疆巫医,他十有八九就藏在了陈启的羽翼之下。而那块刻着‘赵’字的腰牌,暗示着有一个地位尊贵,隐藏也更深的幕后黑手。如果再继续空等下去,就只会让对方有更充足的时间准备,甚至再一次的出手。林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们都喜欢躲在暗处,那我就非要逼你们显出身来!他找来了安老等几位郎中。“解药研究的如何了?可有进展?”林羽开门见山。安老连忙躬身:“目前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也压制住了张将军体内毒素的蔓延,若想彻底的解毒,还得再等一些时日!”林羽点了点头,又道:“有件事,得需要你们的配合。”几人相互望了望,郑重道:“请侯爷吩咐!”“自今日起,向外宣称……”林羽缓缓道:“经过了诸位老先生的连日辛苦和研讨,已经找出了此次瘟疫的关键,只是还缺少了一...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精彩片段
至于南疆巫医,他十有八九就藏在了陈启的羽翼之下。
而那块刻着‘赵’字的腰牌,暗示着有一个地位尊贵,隐藏也更深的幕后黑手。
如果再继续空等下去,就只会让对方有更充足的时间准备,甚至再一次的出手。
林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你们都喜欢躲在暗处,那我就非要逼你们显出身来!
他找来了安老等几位郎中。
“解药研究的如何了?可有进展?”林羽开门见山。
安老连忙躬身:“目前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也压制住了张将军体内毒素的蔓延,若想彻底的解毒,还得再等一些时日!”
林羽点了点头,又道:“有件事,得需要你们的配合。”
几人相互望了望,郑重道:“请侯爷吩咐!”
“自今日起,向外宣称……”
林羽缓缓道:“经过了诸位老先生的连日辛苦和研讨,已经找出了此次瘟疫的关键,只是还缺少了一味极其稀有的南疆特产药引——‘七叶墨兰’。只要找到了此药,那么就可以大量配制特效药,完全根除瘟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让上安郡恢复如初。”
“七叶墨兰?”
安老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算行医数十年了,却是从未听说过这药材啊。
“这药名,是我杜撰的。”林羽笑了笑道:“你们只需如此向外宣扬就行,千万记住了,要说得越逼真越好,越急需越好。”
几位郎中虽然不太理解,可见了林羽胸有成竹的神情,又联想着他之前的种种神奇手段,也就不再多问,齐齐应下。
林羽又看向阿贵:
“阿贵,你找寻机会,去外围那些郡兵的面前‘不经意’抱怨几句。”
阿贵眨了眨眼:“恩公,抱怨什么?”
“就说……”林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张将军伤势不轻,侯爷怀疑是南疆巫医下的毒手,正在重金悬赏巫医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贵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林羽的用意,咧嘴一笑:“恩公放心,这事儿我熟!”
……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再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上安郡激起层层涟漪。
“七叶墨兰?特效解药?”
“平西侯重金悬赏南疆巫医?”
太守府内,陈启听到最新的消息,更是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林羽真的找到了解药?
是故弄玄虚么?那七叶墨兰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悬赏巫医的消息!若是巫医被林羽抓住,那他陈启也绝对跑不了!
“大人,依我看,这多半是林羽的诡计!”
心腹幕僚再次凑了上来,眼珠子一转,献策道:“他故意放出消息,一是想引蛇出洞,二是想扰乱我们的心神。”
“那你说怎么办?!”陈启没好气的吼道。
“大人,咱们何不将计就计?”
幕僚压低声音,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既然他想要所谓的七叶墨,咱们就给他送去好了!既然他想要寻找巫医,咱们也可以给他一个交代……”
陈启听着幕僚的低语,脸上的惊慌渐渐被一丝狠厉取代。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隔离区内,万籁俱寂,只余下几处巡逻火把跳跃着微弱的光,以及远处帐篷里隐约传来的几声压抑的咳嗽。
白日的恐慌与喧嚣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加粘稠的死寂,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存放药材的临时帐篷,孤零零立在隔离区一角。
一道极其模糊的黑影,贴着地面游弋,如同没有实体的鬼魅。
他悄无声息避开了外围形同虚设的郡兵岗哨,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身法,灵巧绕过了几处隐藏在暗影中的平西军暗哨。
他的动作轻盈,如同夜枭掠过水面,不带起一丝风声。
目标明确,正是存放药材的帐篷。
黑影如壁虎般紧贴着粗糙的帆布,侧耳倾听。
帐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呼吸声。
确认无人。
他缓缓伸出干枯的手指,小心翼翼撩开了厚重的门帘。
一股混合着草药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预想中堆积如山的药材并未出现。
帐篷内,竟是空空如也!
所谓的‘关键药引’,根本就不存在!
中计了!
黑影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丝毫犹豫,猛然转身便要急退!
“动手!”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同惊雷乍响,撕裂了夜的宁静!
呼啦啦!
数张早已准备好的坚韧大网,如同天罗地网般从天而降,瞬间罩向黑影!
哗啦!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周的阴影处亮起十几支火把,将整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张兴强忍着左臂传来的阵阵剧痛,手持钢刀,带着铁柱等一众精锐亲兵,已将黑影团团围住!
每个士兵脸上都蒙着湿布,眼神锐利如刀!
“桀!”
黑影发出一声非人的怪叫,身形竟在被网住的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收缩,硬生生从网眼中滑了出来!
脱困的刹那,他手腕一抖,一片灰黑色的粉末朝着周围撒出!
毒粉!
“闭气!后退!”
张兴怒吼,声音因伤痛而有些嘶哑,可他反应极快,立刻挥刀格挡!
周围士兵训练有素,虽有短暂混乱,却早已得到提前警示,纷纷屏住呼吸,用手臂或衣袖遮挡口鼻。
迅速后撤,并未造成重大伤亡。
那黑影身法诡异至极,脱困后不退反进,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竟直扑伤势未愈的张兴!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泛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淬有剧毒!
“找死!”
张兴勃然大怒,虽左臂剧痛,行动受限,可一身悍勇之气不减反增,挥刀便迎了上去!
“保护将军!”
铁柱怒吼一声,与其他几名亲兵立刻从侧翼包抄,刀光闪烁,将黑影的腾挪空间死死锁住!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黑影的武功路数极为怪异,身法滑溜,出招刁钻狠辣,尤其擅长在缠斗中施放各种阴毒暗器和毒粉,一时间,张兴带伤强撑,铁柱等人奋力围攻,竟也难以将其迅速拿下!
火光摇曳,映照着战圈中凶险的搏杀,也映照着站在外围,一直冷眼旁观的林羽。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黑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破绽。
就是现在!
在黑影侧身避开铁柱势大力沉一刀,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
林羽动了!
他并未拔刀,身形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以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角度切入战圈!
没有刚猛的招式,也没有凌厉的杀气。
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带着一种现代格斗特有的简洁高效!
在那黑影惊愕的目光中,林羽的手臂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缠上了对方持刃的手腕!
寸劲爆发!
待张兴执法完毕,林羽才将他叫到一边,连同一直跟在身边的阿贵,低声吩咐道:
“张兴,你立刻派信得过的人,给我严密监控隔离区所有的食物和饮用水源!特别是送往各区的流程,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阿贵!”
他又看向少年:“你脑子活,人头熟,给我暗中留意,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隔离区内外活动,或者打听什么不该打听的事。有任何发现,立刻向我汇报!”
“是!侯爷!”
“是!恩公!”
张兴和阿贵齐声应道,脸上都带着凝重。
林羽望着眼前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隔离区,感受着空气中无形的暗流涌动。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出招了。
是冲着他来的?
还是想让这上安郡的瘟疫,彻底失控?
不管是谁,既然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周老三中毒的阴影,压在隔离区每个人的心头。
先前由张兴亲自操刀的整顿纪律,效果显著。
木棍击打皮肉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嚎,如同冰水浇头,彻底冷却了隔离区内躁动不安的气氛。
再无人敢公然抱怨,更无人敢试图挑战林羽定下的规矩。
恐惧取代了之前的喧嚣,敬畏压倒了所有的不满。
即便是看向林羽的目光,也带上了深深的忌惮。
林羽对此视若无睹。
他需要铁腕,需要绝对的掌控力,才能将这群在绝望边缘挣扎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隔离区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可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比之前更甚。
食物和水源的看管变得异常严格,张兴亲自带人轮班值守,任何送往各区的饮食,都必须经过反复检查。
阿贵则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隔离区内外穿梭,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留意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
上安郡,太守府。
后堂之内,陈启烦躁地来回踱步,肥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眼神闪烁不定。
“你说什么?那平西侯林羽,进了城?还在城西收拢灾民治病?”
他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盯着跪在地上回话的心腹幕僚。
幕僚战战兢兢道:
“千真万确,大人!小的派去的人亲眼所见,城西那片废弃的民居,已经被他圈起来了,里面至少聚集了上千灾民!他还找来了城里那几个老郎中帮忙,听说……听说还真有点效果,不少人的病症都减轻了!”
“减轻了?”陈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怎么可能!那可是瘟疫!”
他心里清楚,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是他,听信了那位神秘南疆巫医的蛊惑,暗中配合,放任甚至推动了疫情的扩散。
为的就是制造混乱,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顺便发一笔横财。
城中几家大药商囤积艾草等物,也是他默许甚至暗中支持的。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上安郡会变成一座死城,所有知情者都将随着瘟疫一同埋葬。
可现在,林羽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平西侯!那可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杀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偏偏插手了瘟疫的事情?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囤积药材的仓库守卫被灭口,陈启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行!绝不能让他继续查下去!
“大人,那林羽虽然名声在外,可他目前已是朝廷钦定的反贼,身边只带了区区三十人,咱们……”幕僚小心翼翼试探道。
“蠢货!”
陈启猛地转身,一巴掌扇在幕僚脸上。“三十人?你知道那是谁的三十人吗?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平西军精锐!别说三十人,就是三人,也能把你这废物撕碎了!”
他喘着粗气,眼珠子急速转动。
硬来肯定不行,林羽那煞星的厉害,他早有耳闻。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试探一下他的虚实,看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最好,能找个机会,把他赶出上安郡,或者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去!传本官命令!”陈启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命城防都尉刘莽,带一百郡兵,即刻前往城西隔离区!”
“告诉刘莽,就说本官听闻平西侯在此协助防疫,深感钦佩,特派兵前去协助!让他务必……‘好好协助’!”
陈启特意加重了‘好好协助’四个字的读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是!大人英明!”幕僚捂着脸,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
隔离区入口。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响,由远及近。
一百名穿着破旧皮甲,手持长矛戈戟的郡兵,在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都尉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开了过来。
“站住!”
张兴带着几名亲卫,横刀立马,直接拦在了入口处,目光冰冷。
“大胆!没看到是太守府的兵马吗?是瞎了你的狗眼么?”
为首的都尉刘莽勒住马头,居高临下,用马鞭指着张兴,态度极为的嚣张。
“此乃防疫重地,闲人免入!”张兴声如洪钟,却是丝毫不让。
“闲人?”
刘莽不屑的嗤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太守令箭。
“我奉太守大人之命,特意前来协助平西侯防疫!尔等速速让开,让本都尉进去回话!”
他身后的一百郡兵也跟着鼓噪了起来,虽然对瘟疫同样畏惧,可仗着人多,又是在自家地盘,气势上自然也不弱。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隔离区内传来。
“让他们过来。”
张兴回头一看,见林羽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身后,便收刀侧身,让开了一条通路。
刘莽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驱马便要往里闯。
林羽缓步走出,目光平静的看着马上刘莽,以及他身后面带不安的郡兵。
“你就是平西侯林羽?”刘莽上下打量着林羽,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审视。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气度不凡,但看着也太文弱了些,完全不像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
他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是我。”林羽淡淡点头。
“哼!太守大人听闻侯爷在此,特命本都尉带兵前来协助。”刘莽扬了扬下巴,语气傲慢。
“侯爷!”
手下的部将捧来一套玄铁甲胄,甲叶泛着幽暗的光泽。
林羽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区区京城御林军,土鸡瓦狗罢了,还用不着披挂。”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要去自家后院散步。
赵元见状,心中满是不屑与暗喜。
蠢货!真是蠢到家了!
御林军营中配备了强弓硬弩,寻常甲胄都未必能挡住,他竟敢不穿甲?
简直是自寻死路!
也好,等会儿乱箭齐发,看你怎么死!
省了本皇子动手。
待他化为肉泥,那十万平西军,可就是我的了!林羽啊林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周冰雪望着林羽挺拔的背影,脸上的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复杂难明。
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又见到了多年前,那白袍银枪于万军丛中纵横捭阖的身影。
曾让她心旌摇曳,仰慕不已的男人。
这思绪如风中残烛,也只是闪烁了一瞬,便被心底更深更炽热的渴望彻底吞噬。
她暗暗攥紧了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权力,更高的权力!
她要取代他,站到比他更高的地方!
所以,林羽必须死!
她迅速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张兴,按我之前的吩咐去办,给赵恒送份大礼,动静不妨闹大点,越快越好。”林羽轻笑着吩咐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遵命!”
张兴眼中闪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光芒,领命转身。
侯爷麾下的众人,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虽然并非直接改朝换代,但这般狠狠搅他个天翻地覆,也足够痛快淋漓!
…….
皇宫,御书房内。
楚帝赵恒心情舒畅,解决了林羽,让他感觉头顶那柄悬了许久的利剑终于消失了。
“天牢那边情况如何?”
赵恒端着金杯,慢条斯理品了口茶。
“回陛下,天牢一切安好,并未发现林羽余党有劫狱的迹象。”太监总管赵贤躬身回道。
赵恒缓缓放下茶杯,捻起御笔,在一张宣纸上缓缓写着什么。
“林羽此人,桀骜不驯,绝非束手就擒之辈。天牢那边,还是再加派些人手,严加看管,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赵贤点头应下,悄声退了出去。
赵恒看着纸上即将完成的字迹,自言自语:“林羽啊林羽,你不死,朕这心里,始终难安啊……”
笔锋落下,宣纸上赫然是‘君临天下’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志得意满。
“君,就要有君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轰隆!
恰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天际,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敲打着宫殿的琉璃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
御林军营地外围的哨塔。
大雨滂沱,几个当值的御林军缩在避雨处,闲聊起来。
“听说了吗?平西侯下天牢了。”
“早知道了,今儿还游街了呢,啧啧,那场面……”
“真是可惜了啊,多好的将军……”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王头!你不要命了!”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兵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的四下张望。
“掉脑袋的话可不敢乱说!”
其余几人也是吓得变了脸色。
老兵扒开同伴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恼怒:“某就觉得侯爷是被冤枉的!当年要不是他带兵打退匈奴,咱们这京城早被人家踏平了!尔等为何不让某说?”
“嘘!嘘!小点声!”
捂嘴那人急得直跺脚。
“朝廷上的事,陛下和文武百官所做的决定,咱们这些大头兵瞎掺和什么?安安稳稳领饷银不好吗?唉,我也敬佩侯爷是条汉子,等他上路了,我……我肯定给他多烧几张纸钱。”
老兵闻言,眼神一下子黯淡,失了神采。
片刻后,他猛然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言不发,转身就冒着倾盆大雨,向营内走去。
与其一同站岗的士兵只当他是要去方便,并未在意,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长里短,浑然不知真正的杀神已经悄然抵达营外。
“都注意着些,尽量不要惊扰了附近的百姓!”
林羽领着三千精锐,悄无声息潜行至御林军大营侧翼,低声吩咐道。
今夜是来收利息的,顺便给某些人一个教训。
凭借着事先安插人手所提供的精确路线和情报,他们悄无声息就绕开了明哨暗卡,抵达了防御相对薄弱的区域。
见了灯火通明的御林军大营,赵元仿佛瞬间找回了皇子的威严和底气,胆气又壮了起来,之前的狼狈似乎一扫而空。
“林羽!我原本以为你尚有几分头脑,没想着竟是如此愚蠢,带着区区三千人就敢来闯御林军大营送死!”
他梗着脖子,叫嚣道:“现在,立刻跪下,给我磕一百个响头!磕到本皇子满意了,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至于这个贱婢……”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李瑶。
“等会儿本皇子非好好炮制她不可!”
他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收拾林羽和李瑶。
啪!
这一巴掌在雨夜里打得格外响。
李瑶收回手,脸上没一点多余的表情,好像刚才只是随手做了件小事而已。
赵元被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脸,只觉得脸上既麻又疼,眼前都有些发黑。
五道指印很快在他脸颊上红肿起来,火辣火辣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
可一对上李瑶的冷眸,他一个字也不敢再吐出来。
他瞬间明白了,这女人真的敢杀他,而且不会有丝毫犹豫。
窝囊与恐惧交织,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周冰雪瞳孔骤然一缩,随即上前一步,将赵元护在身后。
她的声音带着寒意:“林羽!”
“御林军大营内有两万精锐,兵甲齐全,弓弩强劲!”
“你这三千人就算再骁勇,又能支撑多久?”
“无异于以卵击石!”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在她看来,林羽这纯粹是自寻死路。
他一定会输!
她死死盯着林羽,心中却又一次莫名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情绪。
不!绝不能动摇!
她要亲眼看着他兵败身死,然后名正言顺地接收他的一切!
权力!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在眼前,在向她招手!
为了得到它,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由得再次攥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火热憧憬。
“平西侯误会了。”
旁边响起一道温和却沉稳的声音。
吴居正从车驾内缓缓走出,一身素雅长袍,面带着微笑,到了近前,向林羽微微一揖。
“陛下听闻了上安郡的瘟疫后,龙心极为不安,特命殿下亲临,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也悄然打量着林羽的神情。
“殿下接了口谕,忧心上安郡疫情,携带御医和物资前来救治。”
“倒是平西侯,为何会出现于此地呢?”
吴居正话锋一转,似随意道,同时也巧妙的将皮球踢了回去,且再次点明了林羽反贼的尴尬身份。
林羽的脸上波澜不惊,平淡道:“路过此地。”
他坦然迎着吴居正审视的目光。
“恰逢上安郡瘟疫横行,于心难安,故而略尽绵薄之力,希望可以救下一些无辜百姓。”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扫过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以及从缝隙中投来的、夹杂着恐惧与微弱希望的目光。
“说起来,本侯倒是有些疑惑。”
“上安郡瘟疫爆发已有一个多月的时日,却未见太守陈启大人有效应对?反而任由疫病扩散?”
他轻轻一句话,就将矛头直指地方官的完全不作为,暗示自己是替失职的朝廷官员收拾烂摊子。
这番话,让刚刚赶来,正准备上前拜见八皇子的太守陈启,脚步猛然一僵,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官服。
车辇内的赵宏,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林羽似乎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敌意。
而周围百姓敬畏交织的眼神,显然林羽在这里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些威望。
若是能将此人收服……
赵宏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了不少。
“平西侯仁心仁义,本王深感钦佩。”
他隔着珠帘道。
“既然侯爷也是为救治百姓,那本王与侯爷的目标便是一致的。”
“不如你我联手,共同抗疫,岂不美哉?”
他顿了顿,抛出了诱饵。
“至于侯爷之前与朝廷的误会……待此间事了,本王定当亲自向父皇禀明侯爷的功绩,为你从中斡旋,求得宽恕。”
这番话听起来情真意切,充满了招揽之意。
林羽心中冷笑。
这位八皇子,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想空手套白狼,利用自己平息瘟疫,再顺手收编自己这‘反贼’和手下三十精锐?甚至是雍凉的十万平西军?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
“殿下心系万民,本侯亦是如此。”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控制疫情,救人要紧。”
“至于其他,容后再议。”
他没有接受,也没有直接拒绝,将话题重新拉回了实际问题上。
“只希望殿下带来的御医和物资,能尽快投入使用,莫要耽误了救治的黄金时机。”
吴居正一直负手站在一旁,看似平静,实则目光锐利,一一扫过林羽身后的张兴、铁柱等人。
只一眼,他心中便是一凛。
那三十余人,虽然衣着普通,甚至沾染风尘,可个个眼神沉静,身形挺拔,站姿看似随意,却隐隐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
尤其是为首捂着手臂,脸色略显苍白的壮汉,目光凶悍,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
这些人,绝非寻常亲卫!
吴居正瞬间打消了任何立刻动武,擒杀林羽的念头。
这三十人,怕是能轻易撕碎他带来的数百禁军!
看来,只能先稳住他,徐徐图之。
“侯爷所言极是。”
吴居正笑着打圆场。
“救人如救火,殿下与我等也是此意。不如,我等先移步太守府,详细商议防疫章程?”
姗姗来迟的太守陈启,此刻终于硬着头皮上前,对着赵宏的车驾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
“下官上安郡太守陈启,微臣罪该万死!特恭迎八皇子殿下!”
他眼角的余光悄悄瞥见了林羽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加是心惊肉跳。
这位爷,可刚刚才夜探过废庙的主,手里还捏着南疆巫医的毒针呢。
如今,他夹在皇子和煞星之间,只觉得两腿发软,汗出如浆。
……
太守府,正堂。
气氛相对的诡异,也压抑。
八皇子赵宏高坐于主位,吴居正则侍立于一旁。
林羽坐在客位,神态自若。
而太守陈启,则是如同犯人一般,束手站在堂下,大气也不敢多喘。
一番虚伪的寒暄过后,赵宏立即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钦差的威严。
“即日起,上安郡所有的防疫事宜,都由本王全权负责!”
“太守陈启,辅佐本王处理一切政务,协调各方各面。”
他又望向林羽,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平西侯既有抗疫之心,也有着抗疫经验,那就暂任协理之职,负责隔离区的具体事务,一切都得向本王和吴先生汇报。”
这名义上,他已经接管了一切。
可实际呢,三方都各怀鬼胎,互相提防着,谁也不信任谁。
随后,就是最关键的资源分配了。
赵宏这次带来的粮草也好,药材也罢,数量可不少。
吴居正笑道:“殿下带来的物资,应当统一的调配,统一管理,而为了确保物尽其用,依老夫看,不如就先由太守府登记造册,之后再按照需求,分发至各处?”
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只要物资控制在自己人手里,就可以此为筹码,拉拢百姓的人心。
林羽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浮沫。
“吴先生,此言可是差矣啊。”
“如今的隔离区内,可有着上千的病患等着,这些都是救命的物资,理应第一时间就该送往隔离区内,用于救治病患。”
“至于登记造册的事,可以在发放过程中同步进行就是,无需太过耽搁。”
他目光扫过惴惴不安的陈启。
“况且,太守大人也是日理万机,恐怕无暇分心此事。不如就由本侯亲自代劳,确保所有物资都可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如何?”
这话,堵得吴居正一时无言。
林羽是直接要夺取物资的分配权啊?并且隐隐利用了隔离区的上千灾民来故意施压。
赵宏脸色立即就沉了,刚想要开口。
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几名身穿太医院的服饰,留着漂亮山羊胡,神情倨傲的老者们,在禁军护卫之下走了进来。
“我不信!哪有救人的带着刀?你们就是陈太守派来抓人的!想把我也赶出城去喂野狗!”少年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恨意。
“陈太守?”
林羽问道:“陈启?”
“除了他,还有谁!”提起这名字,少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是他!把所有生病的人,还有与病人说过话的人,全都赶出了城!我奶奶也病了,他的人就想要来抓我们!我们躲了好几天!”
“怪不得城外那么多的尸骨。”一个士兵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愤慨之色。
“这狗官,简直不把人当人看!”
张兴也皱起了眉头:“这陈启,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朝廷怪罪?”
“朝廷?”
少年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苦涩,“天高皇帝远,这里就是他陈启的天下!谁敢管?谁又能管?我们这些贱民的命,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林羽望着少年眼中的绝望和愤怒,心中微沉。
这上安郡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瘟疫可怕,可比瘟疫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们确实不是陈启的人。”
林羽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你看我们,可曾上来就打你,绑你?”
少年愣了愣。
张兴虽然抓了他,却并未下重手,其他人也只是围着,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眼中的敌意稍减,可依旧充满警惕:“那……那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姓林。”
林羽道:“我们路过此地,见城中瘟疫肆虐,想进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姓林?”少年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没啥印象。
“咱们侯爷可是神仙转世!”
张兴在一旁忍不住插嘴,挺着胸脯,一脸与有荣焉。
“这天底下,就没有侯爷治不好的病!小子,算你运气好,遇上我们侯爷了!”
“神仙?”少年瞪大了眼睛,望望林羽,又看看张兴,一脸的不敢置信。
“噗!”
旁边一个士兵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张兴瞪了一眼,连忙憋住。
“侯爷,您看……”张兴有些尴尬的看向林羽。
林羽无奈,示意他少说两句,随后对少年道:“别听他胡说,我们当然不是神仙,但也确实想救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少年犹豫了几息,看着林羽清澈坦诚的目光,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心,小声道:“我……我叫阿贵。我奶奶发热好几天了,咳得也厉害……”
他说着,眼圈红了:
“但我奶奶的病肯定不是感染了瘟疫,只不过没钱请郎中,也请不来郎中……你们真的能救我奶奶吗?”
“先带我们去看看。”林羽道:“尽力而为。”
阿贵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们去!只要能救我奶奶,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不必如此,先带路。”林羽示意张兴放开他。
张兴松开手,阿贵揉了揉被抓疼的脖子,转身就往一条更深的巷子里走去:“这边,我家就在里面。”
众人跟在阿贵身后,七拐八绕,越走巷子越窄,两旁的房屋也越发破败。
空气中除了腐臭,还多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病人身上特有的酸臭味。
终于,阿贵在一个几乎快要倒塌的破屋前停了下来。
屋门用几块烂木板勉强钉着,门缝里透出昏暗的光线,门口堆着一些枯草和垃圾。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
阿贵指着破屋,声音有些怯怯的,似乎怕这些人嫌弃。
众人看着眼前景象,都沉默了。
这地方,说是狗窝都有些抬举了。
一阵风吹过,将屋里更浓郁的恶臭带了出来,几个士兵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
“还请诸位不要嫌弃……”阿贵低下头,声音带着恳求:“只要可以救我奶奶的命……”
“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会尽力。”
林羽打断他,率先向门口走去。
张兴皱着眉,也跟了上去,心里嘀咕:
这地方,耗子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吧?
未等他们推门,屋内就传来一个老妇人虚弱而警惕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阿贵,是你回来了么?外面是什么人在吵嚷?”
“阿贵!是不是……是不是那些天杀的官差找来了?!你快跑!别管奶奶!奶奶帮你拖住他们!快跑啊!”
“奶奶!是我!”
阿贵惊呼一声,连忙上前。
小心翼翼扶住了正缓慢向外摸索着的老妇人。
老妇人挣脱阿贵,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转过身,声音带着哀求:“官爷!求求各位官爷!放过我家阿贵!他还小,不懂事,就是个孩子啊!”
声音嘶哑,带着泪音,作势就要跪下去。
“老人家,且慢。”
林羽的声音平和响起,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们不是官差,也不是来抓阿贵的。我是他请来的朋友,懂些医术,来看看您。”
“奶奶,这位是……”
阿贵正要解释,接收了林羽递来的眼色,立刻机灵的改口,顺着话头道:“对!奶奶,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来给您看病的!咱们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阿贵奶奶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深深的疑虑取代。
她并未立刻轻信,只是微微侧着头,仿佛仔细倾听,片刻后才缓缓点头,依旧朝着虚空的方向:“既然是阿贵的朋友,那……快请进,家里实在破败,怠慢之处,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借着微光,众人才看清,老妇人的双眼浑浊一片,只有眼白,不见瞳仁。
原来竟是一位盲眼的老人。
难怪她方才对着空处说话。
“老人家,想必还未用饭吧?”
林羽目光温和:“我这里有些干粮,若不嫌弃,先用些垫垫肚子。”
他向张兴递了个眼色。
张兴立刻会意,招呼身后几个亲兵:“都别藏着掖着了,把带着的食物和肉干都拿出来一些!”
平西军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远非寻常军队的炒米炒面可比。
不仅有顶饱的干粮,更有肉干、奶渣子这类精贵玩意儿,行军途中也能保证士兵的体力。
此刻,士兵们毫不吝啬,纷纷解下腰间的布袋,拿出各自携带的食物。
林羽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
张兴、铁柱以及二十余名精锐也同样装束。
一行人准备妥当后,立即出发。
远远的,油坊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如同是蛰伏的野兽。
林羽站定,仔细观察着油坊周围。
所有人立刻放慢了脚步,伏低身体。
正如铁柱所言,几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潜伏着几道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与黑暗融为一体。
小心翼翼绕开了几处地面上不自然的隆起,和故意散落的碎石。
这些,就是用于示警的小陷阱了。
行动倒是颇为顺利,几乎未遇见任何阻碍,就已抵达油坊破败的院墙外。
林羽再次打出了手势,先知后面的人,准备翻墙进入。
就在此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淬了毒的弩箭,从油坊二楼的破窗内射出,直取林羽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间,油坊内部和周围的阴影里,数道黑影猛然暴起!
“有埋伏!动手!”
张兴怒声吼道,手中的钢刀瞬间出鞘,迎向了扑来的黑影!
激战,瞬间就爆发了!
看来,之前铁柱查探之时就被发现了,故而设下了伏击。
这些黑衣守卫们,果然是身手不凡。
出手皆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彼此间的配合也相当默契,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戮机器。
刀光与剑影在夜色之中交织,兵器碰撞后,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怒吼声、痛苦的呻吟声、临死前的惨叫……
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寂静。
二十余人,虽是平西军的精锐,自然悍不畏死。
对方人数较少,可有心算无心,且占据了地利优势,一时间竟也陷入了苦战。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油坊内散发的油腻气息混合一起,闻之颇为难受,隐隐作呕。
张兴挥舞着钢刀,怒吼连连,身上已添了好几处血口,却是越战越勇。
铁柱憋着一股狠劲,如同下山的猛虎,冲杀在最前。
他巨大力量配合着军中磨砺出的搏杀技巧,屡屡逼退了敌人的致命攻击。
林羽站在稍后方,并未急于出手,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寻找对方的破绽与指挥者。
这些死士的战斗方式,与常规战阵之法不同,透着无情和冷血,哪怕是受了伤,只要非致命,也是一声不吭,再次杀入场内。
如此的凶悍绝伦,绝非寻常势力可以培养的。
是九江王赵颜的人?
或者,是另有其人?
就在林羽凝神观察之际,油坊二楼的破败窗户后,一道银光闪过。
又是一支短小精悍的弩箭,毒蛇般射向了林羽的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角度也极为的刁钻,显然是蓄谋已久!
“侯爷!小心!”
离林羽最近的并不是铁柱,可他几乎凭借着对凶险本能的察觉,目光一扫,恰好见到了这支飞来的弩箭。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凭着本身,庞大身躯猛然横冲出去,以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
“噗!”
弩箭深深扎进了铁柱的背部,箭头没入寸许,血液瞬间涌出。
身体晃荡了两步,才努力站稳了。
铁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剧痛让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可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转过了身,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了二楼的窗口!
“找死!”
他暴吼一声,也不顾背后的严重伤势,双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朝着油坊内部就冲去。
林羽眼神一冷。
对于铁柱的忠勇既是欣慰,又有一些担忧。
他立刻对张兴下令道:“张兴!必须要速战速决!铁柱已经受伤了!”
“是!”
张兴见了铁柱中箭,也是双目开始变得赤红,手上的攻势更加狂猛起来。
一刀刀使命劈出!
其他人见侯爷险遭偷袭,同伴也受了伤,更是激起了血性,攻势开始越发凌厉起来,甚至刻意以伤换伤。
铁柱冲入了油坊内部,很快就与一名身形矫健,手持双刀的黑衣头目缠斗在一起。
这头目,武功明显高出其他人一截,双刀耍的也是上下翻飞不止,招招皆是狠辣无比。
铁柱虽勇,可背部有伤,动作略显迟钝,一时间被对方完全压制了,数次都险象环生。
可铁柱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惧意,他凭着一股狠劲,举刀硬扛了对方几记重击,越发靠近了对方,等其又一刀迅猛攻来时,铁柱抓住了一处破绽。
他完全舍弃了自身的所有防御,以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长刀猛然向对方的侧腰横切而去!
那头目傻眼了,他显然未料到铁柱竟如此悍不畏死。
他的这一刀如果劈下,铁柱是必死无疑!
可自己恐怕也得重伤。
头目自然是不愿意与铁柱进行一伤一死的互换,于是仓促的撤招,再回挡。
铛!
一声巨响。
头目因仓促的回招,用力并不稳,双刀竟被铁柱搏命一击之下,吃足了力道,脱手震飞!
铁柱毫不停息,紧接着就是第二刀,带着风雷之势,直接劈开了他的胸膛!
噗!
鲜血喷溅,头目难以置信,他看着胸前的巨大刀伤,缓缓向后倒下。
解决了头目,铁柱已经力竭。
费力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站不稳了,背后的伤口更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铁柱咧开大嘴一笑,露出了标致的憨厚。
而紧随着头目的死亡,剩余的黑衣守卫们瞬间就军心大乱,被张兴等人开始反向进行压制,再加之人数的优势,不足片刻,就一一解决了。
油坊内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林羽走到了铁柱的身边,帮他查看伤势。
“侯爷,俺没多大的事,皮外伤而已!”铁柱咧嘴道。
“处理的不错。”
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赞许。
铁柱嘿嘿一笑。
“迅速清点伤亡,记得留下几个活口!”林羽沉声下令道。
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将受伤的同伴扶往一旁进行救治。
林羽带着张兴,踏入了油坊的更深处。
在并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通往地下的暗门。
赵贤顶着一脸的狼狈,魂不守舍地往宫里一处偏僻院子走,那是影痕的一个落脚点。
他是大内总管,也是皇帝暗地里养的鹰犬头子。
影痕刚建没多久,本来是对付林羽所用的,现在赵元一丢,不光朝臣们心思活了,连这个本该藏在暗处的衙门也快藏不住了。
刚到院门口,一个带笑的声音叫住了他。
“赵总管这是怎么了?瞧这脸色,挨陛下的骂了?”
赵贤抬起头,看见四皇子赵立站在前头,穿着一身锦袍,脸上挂着笑,可那眼神却尖锐得很。
“原来是四爷。”赵贤赶紧挤出个笑脸,躬身行礼,“不知四爷在这儿,拦着老奴,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赵立慢慢走上前,绕着赵贤转了一圈,啧啧了两声,“本王是真没想到,平日里在父皇跟前那么顺从的赵总管,背地里居然是影痕的头儿,这权力,啧啧,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
赵贤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没露出来:“四爷说笑了,老奴就是听陛下的吩咐,办点杂事。”
他不想跟这位爷多啰嗦。
“要是四爷没别的事,老奴还得去忙公务,先告退了。”
“别急着走啊,赵总管。”赵立身子一闪,挡在赵贤跟前,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冷笑。
“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总管说说。”
赵贤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距离:“四爷有话请讲。”
赵立的声音更低了,像是在引诱,“赵总管,想不想……封侯拜将?”
赵贤脸色变了变,随即冷了下来:“四爷说话小心!老奴是陛下的人,吃着皇粮,就得替陛下办事,没二心!”
“哦?是吗?”赵立轻轻笑了声,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信,在赵贤眼前晃了晃,“那不知道总管跟我那位‘不见了’的二哥,私下里写信来来回回的,又是为了办什么事啊?”
赵贤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那几封信,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四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他嗓子发干。
“什么意思?总管心里明白。”
赵立收起信,笑容变得又玩味又带点狠。
“本王明明白白告诉你,老二,回不来了。这些信,要是让父皇看见了……赵总管,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说完,赵立不再看他,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留下赵贤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
与此同时,八皇子府里。
书房中,气氛有点沉闷。
“各位大人,我二哥不见了这事,都说说怎么看吧?”八皇子赵宏坐在主位上,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
“殿下!这是老天给的机会啊!”兵部侍郎马三刀是个直性子,第一个站出来,说得唾沫星子直飞。
“二皇子既然下落不明,以殿下的贤德仁厚,太子就该是您了!这时候不动手,等什么时候?!”
“马侍郎先别急。”
坐在赵宏下首的是谋士吴居正。
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眼神挺平静,“依老夫看,这事儿可能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二皇子丢得太奇怪了,陛下又偏偏此时让影痕暴露出来,四处寻找……这会不会是陛下的圈套,故意看谁先忍不住跳出来?”
“哦?老师这话怎么说?”赵宏看向吴居正。
“殿下,您仔细想一想。”
吴居正不紧不慢分析道。
“陛下既然暗地里弄了影痕这样的力量,却一直未显山露水,图的是什么?说明,他对朝廷的事并非毫无掌控,只不过暗中观察着各位皇子和大臣们的心思,顺便敲打敲打那些不老实的。”
“老师的意思是……父皇在钓鱼?”赵宏眉头微微皱起。
“正是。”
吴居正点了点头。
“所以,老夫觉得,咱们现在最好别轻举妄动,不如先看看情况。让老四他们去争,去斗,咱们就稳稳地看着,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出来收拾局面,不是更好?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陛下如今最想见到的,是朝堂安稳!谁先冒头,谁就最可能成为陛下稳定局势的靶子。”
吴居正踱步至众人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场的官员们若有所思,纷纷点头。
这话在理,枪打出头鸟,自古皆然。
眼下夺嫡之势渐起,四皇子与八皇子隐隐对立,陛下必然要敲打一方,而这被敲打的,除了跳得最高的,往往也是实力最强的那个。
帝王心术,玩的就是个制衡。
“那么,照吴夫子的意思,咱们就干等着?”赵宏停下敲桌子的手指,看着吴居正。
“不,不全是。”吴居正脸上的笑,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在场的官员都愣了下,互相瞅瞅。刚才还说看戏呢,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这位吴夫子到底想干啥?
吴居正没搭理旁人,只瞅着赵宏。这些墙头草怎么想不打紧,主子拿主意才要紧。
赵宏低头琢磨着,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难事。
吴居正瞧见了,眼里闪过点赞许,这小子,点一下就明白了。
没一会儿,赵宏猛地抬起头,嘴角也翘起与吴居正差不多的笑:“老师这法子好!真要成了,朝廷里头怕是没人能跟我争了。”
“殿下英明。”
吴居正点点头,“这事要是成了,殿下的名声可就上天了。到时候别说老四,就是赵元真回来了,也动不了殿下的位子。”
两人对视一笑,话不用多说,心里都有数。
旁边的官员们却听得一头雾水,抓耳挠腮的,又不敢问,怕显得自己笨,只能装作镇定,竖着耳朵听。
“老师,前阵子,上安郡不是闹瘟疫了吗?正好借此……”赵宏试探着问。
吴居正捋着胡子,想了想:“上安郡的话……倒是个好地方。时候也正好,就是殿下有把握吗?”
赵宏没马上回话,在书房里走了几圈,像是在细细盘算。
过了好一会儿,他停下步子,眼里全是决断。
林羽的话,简单而直白,没有一个生僻的字眼。
结合隔离区内传出的消息,以及阿贵奶奶等人现身说法的效果,台下的百姓们,渐渐听明白了。
“好像……有点道理啊……”
“是啊,以前大夫也说要讲干净……”
“把病人隔开,确实不容易传染给别人……”
原本的茫然和敬畏,开始转变为思索和认同。
看到台下风向的转变,几位御医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黄太医更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一派胡言!”
“什么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简直是荒谬绝伦!”
“《内经》、《难经》,历代医典,何曾有过如此记载?”
另一位御医也帮腔道:“此乃怪力乱神之说!蛊惑人心!”
“你一个领兵打仗的武夫,懂什么医理?竟敢在此妄言,亵渎圣贤之道!”
“依我看,你根本不是在治病,而是在用妖术害人!”
“离经叛道!妖言惑众!”
一声声严厉的指控,如同帽子般扣向林羽。
百姓们内心刚刚升起的认同感,再次变得摇摆不定。
毕竟,一边是朝廷派来的御医们,一边是身份敏感的平西侯。
到底是谁对,又是谁错呢?
谁真,谁假?
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林羽身上,等待着他如何回应。
林羽示意的向张兴点了点头。
张兴见状,对身后的方向挥了挥手。
很快,几名穿着干净布衣、戴着布罩的士兵,抬着几个大木盆和一捆捆的艾草走上高台。
“诸位,请看这儿。”
林羽指向木盆。
“这是草木灰和清水,用来洗手。”
他亲自示范,挽起了袖子,仔细搓洗双手,连指缝也没放过。
“饭前和便后,包括接触过病人后,都需要用这些来洗手,可以有效去除看不见的脏东西。”
士兵们点燃了艾草,青烟徐徐而升,带着特殊的清香。
“这是依靠艾草来进行熏蒸,能有效的净化空气,可以杀死一些致病的‘小东西’。”
他指向了远处的隔离区。
“在那里,病人和普通人是分开居住的,无论是吃喝拉撒,都有专人来处理,绝不混淆。”
“所有的饮用水必须烧开,所有的排泄物,必须以石灰覆盖,再进行深埋。”
这些动作和言辞,都比较简单和明了,没有任何的花哨。
台下的百姓们也看得懂。
不少人已经若有所思,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些法子,挺简单的。
与之相比,御医们面前闪闪发亮的银针,闻起来就贵得吓人的药材,反而显得有些遥远而不真实。
吴居正眼神微微的眯起,内心暗道不妙。
他未曾想着,林羽竟然用如此简单和粗暴,偏偏又直观有效的方式来争取民心。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
吴居正向赵宏递了眼色。
赵宏明了,他重重的咳嗽一声,打断了林羽的演示。
“好了好了!这些乡野的把戏,就不要再献丑了!”
他故意带着几分不耐烦道。
“到底是骡子还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光说不练假把式!黄院判,诸位神医,也该你们展示真正的医术了!”
随着赵宏令下,早已等候在台下的几名郡兵,抬着五六副的担架走上高台。
担架上所躺着的,都是形容枯槁、气若游丝的病人。
有的浑身滚烫,呓语不断。
有的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止不住的咳嗽。
还有的,身上明显带着恶臭的疮口,脓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
只看一眼,就让人心头发紧。
这显然都是重症患者。
“这几人,是城中病情最为严重了。”
吴居正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悲悯,也隐晦的扫过了林羽。
“今日呢,就烦请诸位神医与平西侯,当众为其诊治,看谁可以妙手回春,救民于水火!”
黄太医等人瞬间就精神一振,机会总算是来了!
他们各自交换了一个眼色,信心满满的走上前。
第一个御医,他走向了一位发热呓语的病人前,伸出了三根手指,搭在病人枯瘦的手腕上。
开始闭目凝神。
片刻之后,他微微皱眉。
“此乃热入营血,邪陷心包之病症,需要以清营汤,加上……”
他口中念着,随即就提笔开方子。
第二个御医所诊治者,是咳嗽不止的病人。
他搭脉诊治后,沉吟片刻,说道:“肺气不宣,痰亦浊。而壅盛,当以……”
几位御医开始轮番的上阵,要么望闻问切,要么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
可开出的药方,偏是一些名贵而温和的滋补之药。
或是模棱两可的清热解毒方。
凡是明眼人,基本上都瞧了出来,御医们对于治愈这些重症,并无太大把握,更多的是做一些简单的表面功夫而已。
百姓们脸上的期待也慢慢变成了失望。
终于,开始轮到了林羽一方。
安老首先上前,他未急着去诊脉,而是仔细查看了病人的气色和舌苔,又询问了几个家属,有关于病情上的诸多小细节。
他走向长疮的病人,俯身闻了闻疮口的气味,用力挤按了周围的皮肤。
安老直起身,向四周朗声道:“诸位!他们的病症,虽然看似瘟疫,实则不同!”
他指着发热呓语的病人。
“他除了感染瘟疫,也兼有中暑,刚才的大人只顾着清热,却是忽略了祛暑,药不对症!”
“而这位大嫂,也并非是简单的痰浊,她舌苔黄腻,口干而舌苦,乃是湿热入肺,寻常的清肺之药,怎么可能起效用?”
最后,他看向长疮的病人,语气凝重:“至于他,疮口的边缘已经泛起红肿,内有大量的脓液,恶臭难闻。此乃外伤所导致的感染,若腐肉不去,新肌不生,光依靠汤药,如何可以治愈?”
安老行医数十年,经验老道,一番话直指核心。
几位御医的脸色变得难看,被一个乡野的土郎中当众指出不足,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林羽走上前,来到了长疮的病人身边。
“安老说得对。”
“对付这类的恶疮,需要先把里面的脓液和腐肉都清理干净才行。”
他示意士兵取来了烈酒和干净的布条。
文武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而看清站出来的人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竟然是八皇子,赵宏!
一时间,各种心思在殿内流转。八皇子这是要争位了?可这也太……冒险了些。瘟疫之地,九死一生。
万一染上了,皇子身份也保不住命。
当然,那些并非赵宏一派的官员,心中不免暗喜,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总是好事。
四皇子赵立的人更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宏儿,胡闹!此乃军国大事,岂是你能儿戏的?退下!”赵桓沉声训斥,带着几分不悦。
他也觉得这儿子怕是昏了头。
争位之心可以理解,可用这种方式,未免太过鲁莽。何况眼下赵元失踪,正是需要有人制衡老四赵立的时候,万一赵宏再出个三长两短,朝局岂不更乱?
那时候文武百官若合力推举老四,自己难道真能罢免了整个朝堂?
赵宏却像是没听见父皇的呵斥,反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金砖上,抬起的脸庞上,竟已是泪光闪烁。
“父皇!上安郡亦是我大楚疆土,上安百姓是我大楚子民!儿臣听闻他们身陷疫病水火,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儿臣岂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配合他年轻而诚恳的脸,竟让人挑不出半点虚伪。
“可……那里毕竟太危险了。”赵桓语气稍缓,毕竟是亲生儿子,哪能全无担忧。
“父皇!身为皇子,食君之禄,享万民供养,理当为天下表率!若遇危难便退缩不前,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皇室?如何看待父皇您的仁德?”
赵宏挺直了脊梁,声音愈发铿锵:
“况且,儿臣并非鲁莽行事。儿臣连日翻阅古籍医典,已寻得些许控制疫病的思路。只要儿臣亲赴上安,必能竭尽所能,控制疫情,安定民心!”
“父皇!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
说完,他一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额头触地,再未抬起,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赵桓盯着伏在地上的儿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中却在飞快盘算。
赵宏此举,虽险,却也是一步妙棋。
若真能侥幸成功,声望必定大涨,足以压过老四。
即便不成……也能落个为民牺牲的好名声。
权衡利弊,这险值得冒。
良久,赵桓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准了。但你务必万分小心,保重自身。”
“谢父皇成全!儿臣定不辱使命,必将瘟疫平定!”赵宏再次叩首,声音里透着激动。
“朕调拨三百禁军护你周全,再拨粮草一万担。太医院的御医,你可任意挑选几位随行。”赵桓补充道,算是给了些实实在在的支持。
“儿臣领旨!这就回去准备!”赵宏大喜过望,连忙应下。
“嗯,去吧。”
赵贤见状,适时上前一步,扬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声中,赵桓起身离去。赵贤则快步走到淮南王赵陵身边,低声道:“王爷,陛下偏殿有请。”
“知道了。”赵陵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偏殿内,光线略显昏暗。
赵桓背手站在一幅巨大的《虎啸山林图》前,凝神不语,仿佛思索着什么。
脚步声响起,淮南王赵陵走了进来。
“皇兄。”
赵桓转过身,指了指画:“皇弟觉得,此画如何?”
赵陵上前仔细端详片刻,画是前朝名家手笔,气势磅礴,便恭维道:“画工精湛,气韵生动,将这百兽之王的霸气与威严,描绘得淋漓尽致,实乃佳作。”
赵桓笑了笑,却没在这话题上停留:“你觉得,朕让宏儿去上安郡,是对是错?”
“陛下圣裁,臣弟岂敢妄议。”赵陵立刻垂首,姿态放得很低。
“今日此处无君臣,只有兄弟,但说无妨。”赵桓摆了摆手。
“若论兄弟叔侄,臣弟自然不愿宏儿以身犯险。若论君臣,事关陛下决策,臣弟更不敢置喙。”赵陵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桓失笑:“你啊,还是这般小心。你我兄弟,何必如此?”
赵陵却依旧躬着身子: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不过,既然陛下垂询,臣弟便斗胆说几句浅见。”
赵桓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瘟疫凶险,自古难控,虽有成功先例,终是少数。八皇子此去,固然凶险万分,但只要他踏出这一步,无论成败,都足以向天下昭示皇室的担当。届时,陛下您的仁爱之心,必将传遍四海,于民心大有裨益。”
这番话正中赵桓下怀。
在他看来,赵宏有些小聪明,绝非真傻,不会白白送死。
让他去上安郡走一趟,既能博取名声,又能平衡朝中势力,一举两得。
“皇弟所言,正合朕意。”赵桓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朕今日唤你来,还有一事相商。”
“何事能让皇兄如此挂怀?”赵陵问道。
“自然是林羽那个逆贼!”提及此人,赵桓眼中瞬间布满血丝,语气也阴沉下来,“此贼一日不除,朕一日寝食难安!”
“皇兄的意思是……让臣弟领兵前去征讨?”赵陵试探着问。
“非也。”赵桓摇了摇头,“如今国库空虚,朝局未稳,不宜再动刀兵。”
“那皇兄的意思是?”赵陵面露不解。
赵桓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堪舆图前,伸手指着地图西北角的一片区域:“借刀杀人。”
赵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一凝,瞬间明白了过来。
“皇兄是想……借西夏和北魏人的手?”
“不错!”
赵桓的声音带着切齿的恨意,一想到林羽带着从京城掠走的财富逍遥法外,他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朕要让他们,替朕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西夏与北魏皆是虎狼之辈,与我大楚素有旧怨,时常侵扰边境。想让他们替我们卖命,恐怕……”
赵陵皱起眉头:“咱们,拿什么做筹码,才能打动他们?”
要让这两头饿狼去对付同样不好惹的林羽,不出点血本,绝无可能。
赵桓脸上浮现一抹冷酷的笑意,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朕知道他们胃口大。所以,这一次,朕给的筹码,足够让他们无法拒绝。”
“那皇兄打算……”
赵桓再次抬手,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与西夏、北魏接壤的某片区域。
“皇弟你看,这筹码,够不够分量?”
前院,后宅,库房……
除了查抄出不少的金银财物,坐实了陈启贪腐的罪名外,并未发现与黑衣人或是黑色粉末直接相关的线索。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兴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难道,陈启已经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不成?
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之时,负责搜查书房的铁柱,忽然有了发现。
“将军!这里有古怪!”
张兴快步跟上。
铁柱指着书房内侧的一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
外表上,并无异常。
也幸好最近的铁柱颇为努力和心细,他察觉出画框边缘的灰尘,似乎比别处要干净不少,像是经常被人挪动。
张兴上前,仔细检查。
果然,在画框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
他用力按下凹槽。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挂着猛虎图的墙壁,竟然缓缓向内移开。
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入口!
密室!
张兴心中一凛,示意士兵们在外戒备,他则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密室内,空间并不大。
陈设也是比较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个箱子而已。
箱子内所装的,依旧是大量的金银珠宝,包括一些地契和房契。
张兴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案。
可书案上,除了一些寻常的文书外,并无太多的东西,更有一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青色封皮册子。
他随手就拿起册子,轻微的翻了翻。
里面的字迹比较潦草,所记录的也只是一些寻常的日常收支而已。
不对!
张兴忽然间有所察觉,这本册子,应该绝非是普通的流水账。
毕竟,谁会将一本普通的账册放在这样的密室内呢?
不合情理啊!
而且,其中一些条目,数额还特别巨大,来往对象却是语焉不详,刻意用了一些奇怪的符号或代号标注。
张兴将册子带出了密室,交给随后赶来的林羽。
林羽接过册子。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
林羽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试图捕捉着隐藏在潦草字迹下的有用信息。
资金的流动,物资的交割,与某些京城人物隐晦的联系……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
这一页上,记录了一笔数额惊人的炭敬支出。
而收款方的名字,被一个图案所代替。
这图案,林羽却是不陌生。
或者说,这图案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他不久前才接触过。
是,九江王府的内部徽记!
林羽的瞳孔猛然一缩!
九江王?
赵颜!
那个与倭寇有所勾结,靠着走私收敛大量钱财,野心也极大的赵颜。
之前,在京城缴获了刻有倭寇文字的自鸣钟,证据已经指向了他。
而现在,这上安郡太守的秘密账本中,竟然又一次出现了他的影子!
瘟疫?
黑色粉末?
神秘的京城黑衣人,囤积艾草……
九江王赵颜……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在林羽的脑海中,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庞大的轮廓,渐渐浮现。
这潭水,还真是特么的深啊!
林羽缓缓合上账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眸中寒意凛然。
赵颜,这位九江王殿下所图谋的,恐怕远不止是与倭寇勾结那么简单。
这位王爷,是想要在这盘乱局中,布下更大的棋子!
而上安郡的瘟疫,恐怕就是他庞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或者,是一颗用来转移视线的烟雾弹!
林羽握紧了手中的账本。
……
八皇子赵宏的住处,灯火通明。
赵宏如同一头困兽,在不算宽敞的厅堂里来回的踱步,锦绣袍服的下摆随着他急促的走动而翻飞不定。
他的脸色铁青,呼吸也越发粗重,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猛然的停下脚步,狠狠一拳就砸在旁边的梨木方桌上,茶盏剧烈跳动,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起了好大一片白蒙蒙的水汽。
“林羽!他竟敢当着本殿下的面,就把陈启给带走了?”
“这个逆贼,早晚要收拾他,让其跪在面前,狠狠的折辱他!”
赵宏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变得尖锐,甚至带有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羽的强势与滴水不漏,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羽竟然真从陈启那废物的口中问出了些东西?还搜走了一本所谓的秘密账册?
那账册里?
想着可能隐藏的内容,赵宏紧皱眉头。
坐在对面的吴居正,相比之下就比较镇定了。
他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浑浊眼珠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殿下,莫要急躁。”
吴居正脸色平静,说道:“林羽目前就一个反贼而已,何必与他动怒呢?岂不失了身份?”
“至于陈启,那就是一头蠢货而已,他落在了林羽手里,左右不过是个死。”
赵宏转头,紧盯着吴居正。
“那账册呢?”
吴居正放下茶杯。
“账册,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羽此人的心思也颇为深沉,手段更是狠辣无比,他既然已经拿到了账册,就一定会再次深挖。”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查下去?”赵宏不由得再次急道。
吴居正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林羽既然想查,那咱们就让他去查好了。”
“上安郡的水,他越是拼命的搅动,就会越是容易引火烧身,也越容易露出破绽。”
“我们现在就是静观其变,等着他的破绽。”
吴居正顿了顿声,眼中寒光闪动:“当然,也不至于完全干等着就是。”
“我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开始严密的监视隔离区一举一动。”
“哦?”赵宏精神顿时就是一振。
“目标嘛,自然也是那本账册。”吴居正语气森然,“要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来!要么,就一把火烧了干净!”
“绝不能让那东西继续存在,成为林羽要挟和威逼殿下的利器!”
赵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重点头。
“好!就依先生所言!”
“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吴居正微微颔首,再次端起了茶杯,目光幽深,望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
林羽!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