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支摘窗,只见十二个身穿楚家服饰的丫鬟正列队走向角门。
她们行走时,膝盖不弯,脚尖拖地,脖颈后都鼓起鸡蛋大小的青黑色肉瘤。
最骇人的是领头之人:刘妈妈。
她与刚才在门口相迎时截然不同。
转过头时,脸上的皮肤速速脱落,露出内里青铜色的蛊虫口器!
“活人鼎奴...”秦彻剑锋燃起幽蓝冥火,“你们竟用自家仆役养蛊?”
楚天林突然狂笑,从怀中掏出一截指骨,猛地按进自己心口:“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一起死吧!”
指骨入肉的刹那,整个绣楼都在剧烈震颤。
“戎族巫术!”
就说楚天林是在北边做官,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回到金陵城。
原来他也早已与戎族勾结。
秦彻迅速挥剑朝楚天林心口斩去。
楚天林心口的指骨突然爆出刺目血光,皮肤下瞬间鼓起数十条蠕动的青筋。
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青筋”竟是活物,每条都生着细密的青铜鳞片,在他皮下疯狂蠕动。
“退后。”
秦彻剑锋横挡,左手掐诀在剑身一抹。
幽兰冥火顺着剑纹暴涨,竟在空中凝成七枚燃烧的阴文:黄泉引·破军。
第一剑斩向楚天林天灵盖,剑锋未至,他发髻已自行炸开。
白发根根直立如针,发梢渗出青铜汁液,在半空结成密网。
冥火阴文与铜网相撞,迸出刺目火花。
“铛!”
金石相击声中,秦彻突然变招。
剑锋看似被铜网所阻,实则借力回旋,剑柄末端镶嵌的寒玉精准击中楚天林膻中穴。
这一击看似轻巧,却让楚天林浑身剧震,七窍同时流出黑血。
“你...咳咳...怎知破绽在...”
“戎族巫术需以心脉为引,可惜你心脉早被蛊虫蛀空了。”
秦彻剑尖突然刺入自己左掌,随即蘸血画符,血符成型的刹那,楚天林胸前突然凸起个人脸形状的鼓包。
细看竟是楚昭然痛苦扭曲的面容。
那“人脸”发出凄厉惨叫,带着无数蛊虫破体而出。
秦彻等的就是此刻。
他旋身腾空,剑锋搅动幽冥之力形成漩涡。
飞溅的蛊虫被尽数卷入,每只虫腹都映出缩小版的镇魂鼎纹路。
当最后一只蛊虫被剑锋碾碎时,整座绣楼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哭嚎声,听着格外渗人。
楚昭朝震惊不已:“原来那些青铜鳞片根本不是蛊虫,而是被熔炼的魂魄碎片!”
楚天林瘫软在地,心口指骨“咔咔”碎裂。
翡翠指环滚落时,秦彻剑尖一挑,指环内壁的戎族密文被冥火映照在半空:以魂饲鼎,可通往生。
“原来如此。”
楚昭朝的镇魔镜突然照向楚天林眉心,“三叔把自己也炼成了鼎奴?”
楚天林浑身抽搐,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蛊虫。
他嘶吼着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青铜鼎片:“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你们...谁又干净?”
他话落,鼎片发出一道白光。
紧接着显现出一道血契:以楚家女祭鼎,换百年荣华。
落款处除了楚天林,还有老太君与孟氏的血手印!
楚昭朝冷笑看着他们。
好得很。
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孟氏猛地跪地痛哭:“母亲也是没办法,他们用你爹的命要挟我...说只要昭然...”
“所以你就信了。”
楚昭朝声音猛地拔高,“她也是在你身边长大的,还有他们说的是楚家女,母亲觉得我能幸免?”
“可,那是你父亲...”
“父亲都离家多少年了,他们用父亲的安危要挟,你就这么轻易相信?”
“不,我看过他们给的东西,是你父亲的随身玉佩。”
楚昭朝失笑,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所以,你们知道这些协议是什么意思,为了你们各自的私心,就不顾我和昭然死活,对吗?”
几人眸光闪烁。
虽未说什么,但已胜过千言。
楚昭朝目光落在楚天昕身上,“那二叔呢?”
楚天昕猛地摇头,看见此景似还想吐:“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想护住楚家,真没想别的。你也看见了,那协议上没我的手印。”
“二叔。”
楚昭朝似笑非笑,“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楚天昕掌着楚家的漕运,捏着楚家仅有的生财之路,头脑会这么简单?
楚天昕的漕运令牌在掌心转了一圈,指腹摩挲过边缘一道细微裂痕。
他抬眸,对上楚昭朝审视的目光,忽而一笑。
“昭朝,你怀疑二叔?”
楚昭朝拿着镇魔镜,镜面映着楚天昕的脸,却照不出半点破绽。
“二叔掌着楚家漕运,三年前镇魂鼎丢失那夜,您的船恰好泊在燕子矶。”她语气平静,“四妹死前,最后见的也是您。”
他是最有嫌疑的。
楚天昕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按在桌上。
“你既疑我,不如看看这个。”
铜钱在案几上滚了版权,忽然立住,边缘渗出一道暗红,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楚昭朝眸光一凝。
这是楚家漕运特制的“过路线”,专用于打点沿路关卡。
而这一枚,边缘刻着极小的‘李’字。
“李逸彬的人,三年前就盯上了漕船。”楚天昕指尖点了点铜钱,“他们逼我运鼎,否则就断了楚家的生路。”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我若不接,楚家上下两百余口,连难逃的盘缠都凑不齐。”
楚昭朝冷笑:“所以二叔就顺水推舟,把鼎运给了戎族?”
那可是镇魂鼎。
楚家先祖好不容易得到的,今后楚家若能出个修士,这个镇魂鼎便是极为厉害的法器。
楚天昕忽然将铜钱一掰为二。
内里竟是空心的,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
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漕运路线,每一道都标着红点,全是李逸彬暗中设下的埋伏点。
“鼎是运了,但并没有全部到戎族手里。”
他声音压得极低,“三年来,我沉了七艘船,将部分镇魂鼎片藏了起来。”
难怪在瓮城,那青铜鼎的威力大打折扣。
原来如此。
楚昭朝看着楚天昕:“所以传闻中那些楚家意外倾覆的漕船,是二叔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