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躺在床上的秦夫人,张了张嘴,想要骂回去,怎奈这时候张嘴实在有点不易,只能转过头,看着秦刚大步走进来。
秦刚进来就把房间里的丫鬟婆子赶了出去:“都出去候着。”
没眼力劲的东西,没见过老夫老妻在一起说话?
丫鬟婆子:不只是见过你们说话,还见过你们打架。
秦刚坐在秦夫人身边,语气委婉,压低了声音:“孩子娘,我们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和自己过不去了。”
一边说着,伸手来拉秦夫人的手。
秦夫人脸肿了,手却非常利落,连忙抽回来,眸光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出去,觉得秦刚今天怪的令人恶心。
“唉,”秦刚叹口气,“王婆子几个,就像是空气消失了。”
秦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到柳娘有一个女儿,比自己的宓儿还要大三个月,那来了秦家,宓儿就成了二小姐,凭什么?
现在没找到,不管是秦刚把人藏起来了,还是真的失踪或者死了,只要不回来就行。
“我来问你,关于我娘当年跟人私奔的事,你是听谁说的?”秦刚终于说到正事上。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还以为来赔不是的。
秦夫人拉下脸,张了张嘴,尽管艰难,还是发出了声音:“当年把王婆子踢下粪坑,不只是因为她把我卖了,还因为她说你是私生子,是你娘跟人私奔后怀的孩子。”
细小的缝隙里,露出两束灼灼的目光。
秦夫人看着秦刚。
当年王婆子编排你娘,现在你把她当亲人养着。
秦刚信了。
和秦夫人在一起这些年,早就把秦夫人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秦夫人绝对不会诬赖王婆子。
加上当时秦夫人对秦刚死心塌地,自然不会容忍王婆子坏了秦刚的名声。
那就更要找到王婆子,问清楚那个小山村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
“好好养着,我再去找找王婆子,说不定是王婆子把柳娘和我的宝贝女儿给卖了。”
秦刚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一点没在乎秦夫人的脸已经肿的像脸盆。
*
沈栖月在娘家住了一个月,期间大燕帝国迎来了秦国和亲使团,沈栖月陪着谢云舒参加了不少高官府上的赏花宴,谢云舒看上去非常开心。
“阿月,昨晚收到你大哥的书信,说是北蛮骑兵蠢蠢欲动,请我们早些回去,我和你爹爹已经禀明皇上,准备三日后起程。”
沈栖月就算是不舍,也知道父母不可能在京城一辈子,拉着娘亲,道:“娘亲,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去边关找你们。”
“好,我和你父兄在边关等着你。”
正好墨家商行新做好的弓弩和三箭连发弩送了过来,全都装在马车上,三日后,沈栖月送了父母出城。
沈思达又叮嘱沈栖月几句,说秦国使团并未离开,具体有什么阴谋,就连皇上派出去的高手,也没弄清楚。
这也是沈思达急着返回边关的原因之一。
万一秦国和北漠勾结,在漠北边疆做点什么,两个儿子恐不是漠北铁骑的对手。
沈思达夫妇率领身边的近卫,悄无声息离开京城,返回漠北。
沈栖月带着身边的几个丫鬟以及奶娘姜嬷嬷和父亲留给她的两名军中斥候,返回秦家。
刚进揽月院,银杏就扑了过来,“小姐,您可回来了,想死奴婢了。”
问梅伸手在银杏的头顶摸了一把,道:“是你自己愿意留在这里的,现在后悔了吧?”
“谁说的,”银杏梗着脖子和问梅较真,“大家都走了,万一有人来我们揽月院偷东西怎么办啊?”
折兰笑道:“即便是有人偷东西,凭着你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捉贼?”
“我……”银杏虽然个子长得高,论功夫,比起折兰几个差得远,她真不敢在折兰的面前说大话,只能偃旗息鼓。
沈栖月轻哂:“你们不要欺负银杏,我看银杏这一个月又长高不少,想必力气也大了不少,常言说,一力降百会,你们谁都不许轻看了银杏。”
被小姐夸奖,银杏笑得合不拢嘴,在问梅几个伸手在她头顶抚摸的时候,乖巧的像是一只被顺毛的狸猫。
大家说笑着走进正房,银杏留在大门口守着。
沈栖月坐下,姜嬷嬷就命人送了茶盏进来。
端起茶盏,刚抿了一口,就听银杏大声喊道:“你在这里等着,等奴婢通报我家小姐,有了我家小姐的话,你才能进去。”
和银杏对峙的人,声音超越了银杏:“我们妯娌向来和睦,以前我来大嫂院子里,从来不用通报,怎么换了你把门,就改了规矩?我看就是你个小贱蹄子从中作梗,故意挑拨我们妯娌关系,看我见到大嫂,不请大嫂撕了你个小贱蹄子的嘴。”
银杏并不示弱,扔梗着脖子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随便放你进去,你若是等着,我这就去通报,你若是不想等,请便。”
银杏干脆抱臂站在门口,把个大门挡得严严实实。
对方正要骂回来,问梅已经走了出来,把银杏拉在身后,面对来人:“原来是三夫人,不知道来我们揽月院所为何事?”
对面的女人见是沈栖月身边的问梅,立马堆起笑脸,语气也软了几分:“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问梅姑娘。这丫鬟伶牙俐齿的,连主子都敢拦。”
银杏气的涨红了脸,却被问梅轻轻按住手腕。
问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三夫人说笑了,银杏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我们小姐刚回府,一路风尘仆仆的,正歇着呢。您若有事,不妨先告诉奴婢,奴婢替您通传一声?”
胡巧珍捏着帕子掩唇一笑:“哎,到底是大嫂身边的大丫鬟,说话就是周到。不过啊——”
她眼珠子一转,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做弟妹的,听说嫂子回来了,特意来瞧瞧,难道还要等通传?从前我可都是直接进院的!”
她边说边往前迈步,作势要硬闯。
问梅脚步一错,稳稳挡在她面前,笑容不变:“三夫人体谅。如今揽月院规矩严了,小姐也吩咐过,凡事都得按章程来。您若硬闯,倒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办。”
说完,吩咐银杏:“把大门关上,谁都不许打搅了小姐休息。”
胡巧珍脸色一僵,刚要说话,就见问梅轻轻一笑:“对不住了三夫人,我家小姐有起床气,刚刚躺下,谁都不见。”
“咣当”一声,差点砸了胡巧珍的鼻子。
胡巧珍挥动手上的帕子,恨不得把问梅和银杏勒死。
“死丫头,你们等着!”
也真是的,她们两口子去了一趟南疆,回来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以前沈栖月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酒楼赔本的事,沈栖月已经知道了?还是说,她借账房的银子记在沈栖月账上,沈栖月查出来了?
哼!
她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才不来巴结沈栖月这个傻女人。
“我们走着瞧!”
转过身,胡巧珍一扭一扭去了荣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