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地牢。
柳如眉的惨叫声混着铁链哗响,萧承烨捏着烙铁逼近她溃烂的脸:“阿鸢到底在哪?”
“她死了!
烂在井底的尸首你不是瞧见了?”
柳如眉癫狂大笑,“你剜我眼珠也没用,她永远不会——”烙铁狠狠按进她肩胛,焦糊味弥漫中,萧承烨瞳孔缩成针尖:“再撒谎,朕便命人剐了你柳家九族!”
柳如眉突然啐出一口血沫:“萧承烨,你活该痛失所爱!
当年你我床榻缠绵时,可知阿鸢正跪在佛堂抄写经书?
她剖心取血那晚,你搂着我说明日要废后——闭嘴!”
龙纹鞭绞住她脖颈,萧承烨手背青筋暴起,“朕要听的不是这些!”
刑架上的女人却笑得愈发刺耳:“你找啊!
去阴曹地府找你的好皇后啊!”
萧承烨握紧双拳,红着眼甩袖离开。
悬赏令贴满全国那日,我正倚在宗门古松下烹茶。
山门外忽然传来喧嚣。
萧承烨衣领染霜,带着一队精兵踏过碎雪而来。
“哎。
孽缘。”
一旁师尊摇头叹息,挥袖离去:“宗门不怕朝廷,你只管按照自己心意所为。”
“谢师尊。”
我拱手行礼。
即便宗门隐世不出,但到底会留下蛛丝马迹。
太后虽修书告知我她会阻拦萧承烨不来扰我清修,但我知道,重金之下,他终究会找到线索。
寒山谷外风雪呼啸,萧承烨的龙袍早已被霜雪浸透。
他当着士兵的面,毫不在意地跪在青石阶上。
脊背挺得笔直,眉睫凝着冰晶,远远望去像一尊冰雕。
“大师姐,那疯子还在跪,”小师弟愤愤扯下窗棂上结的冰凌,“再跪下去,山门阵法都要被他的龙气冲散了!”
我拨弄着茶炉炭火,火星噼啪炸开:“放他进来。”
“什么?
他当初——去。”
萧承烨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被架进来时,膝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他踉跄着扑到在蒲团前,龙纹扳指磕在青玉砖上裂开细纹:“阿鸢......”我垂眸看着茶汤里浮沉的雪芽:“陛下跪错人了。”
“我是大弟子容鸢,不是什么阿鸢。”
他忽然攥住我曳地的袍角,指尖冻得发紫:“跟我回去,我把柳如眉千刀万剐,不论是凤仪宫还是凤印,都是你的——陛下。”
我抽回衣摆,萧承烨掌心徒留几缕冰蚕丝:“一届平民,妄想不了凤印。”
“您别折煞我了。”
他瞳孔骤缩,忽然解开龙袍。
锁骨下方有道狰狞疤痕,正是那年夺嫡时刺客留下的。
“你总说替我挡灾是心甘情愿,”他喉结滚动着抚上伤疤,“这道疤是你用傀儡身替我受的第一次伤——阿鸢,肉身会疼,心就不会吗?”
我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松枝轻笑:“陛下当年搂着柳如眉赏梅时,可没问过我的心疼不疼。”
“那都是误会!”
他惶恐地起身,麻痹的双腿不听使唤,将茶盏扫落在地,“我把心剖给你看!”
剑划开自己衣襟的刹那,我嗅到浓重的龙涎香——是柳如眉最爱闻的熏香。
“不必了。”
我收回手,“陛下心尖上沾着别人的香,剖出来也腌入味了。”
“你嫌我脏?”
萧承烨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立在一旁良久,突然一个健步举起桌上装有滚烫茶水的壶,往自己身上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