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翡翠湖畔,烟花节。
凌夕颜和儿子天天赶到的时候,女儿傅若瞳手里的烟花棒已经点燃了。
夏初晴就在傅若瞳身边,笑的比烟花灿烂。
昨天说好了今天放学自己带女儿来,没想到夏初晴提前去幼儿园接她过来了。
烟花棒正对着人群!
“瞳瞳,不要!”
凌夕颜慌忙制止,话音还没落,炸开的烟花就冲进了人群。
有人跳脚,有人舞手,很多人撞在一起,东倒西歪。还有个女人的长发被火星点着了,吓的哇哇大叫,拼命的打头。
“哈哈,真好玩,真好玩。”
傅若瞳拍着手叫好,他们离的远,又是夜晚,前方的人还没搞清楚烟花的来处。
“瞳瞳。”
凌夕颜攥住了她的手腕,生气的冷了脸。
“你怎么能这么玩?这多危险?”
“要你管?”
傅若瞳挣脱不开,气的直接抬腿踢向了凌夕颜。
“什么都管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烦死了。我不要你当我妈妈了,我要晴阿姨当妈妈。”
“......”
女儿的话让凌夕颜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冻结。
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吗?
她一岁半之前,自己没睡过整夜觉。二岁多,她生病高烧不退,自己抱着她三天三夜没合眼。
从小到大她的每一餐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每件衣服都是自己亲手洗的。
就这样养了五年,抵不过当了她一年半的私教老师的夏初晴?
“在那,在那。”
受害者追来了。
“都怨你,要不是你拽着我,我都跑了。”
傅若瞳又狠狠踢了一下凌夕颜的腿。
“瞳瞳别急。没事的。”
夏初晴摸了摸傅若瞳的头发,随后就迎了过去。
她拿出一张高档美容院的金卡安抚了头发被烧焦的女人,又拿出一叠钱赔偿给了其他几人。
一个男人揣起钱,鄙夷瞄了一眼凌夕颜就冲夏初晴道:
“你们挑保姆一定要看准了,不然好好的小公主都让她教坏了。”
保姆?
凌夕颜低头看了看自己。
白衬衫加黑色开衫黑色裤子。
反观夏初晴,一身宝蓝色的真丝连衣裙,挽着爱马仕限量款手提包,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微风一吹,发丝轻舞,高雅又透着妩媚。
这么一比,她只配是个保姆。
目送那些人离开,夏初晴冲凌夕颜微微一笑。
“夕颜,你别介意,他们瞎说的。”
她小腰挺的笔直,下巴微翘,波光粼粼的眼底藏着胜利者的喜悦。
“他才没瞎说。”
傅若瞳甩开凌夕颜的手。
“星星她们都说你像保姆,土的掉渣。哪像晴阿姨,那么漂亮,像大明星一样。”
星星是她幼儿园的好朋友。
女儿稚嫩鄙夷的声音化为了一根根尖锐的针,扎碎了凌夕颜的心。
“才不是,妈妈才不土。姐姐,你不能这样说妈妈。”
三岁的傅奕天生气了,噘着小嘴瞪着他姐姐。
夏初晴也揉了揉傅若瞳的头发。
“瞳瞳不能这样说哦。这么说你爸爸也会不高兴的。”
“爸爸才不会不高兴,爸爸也喜欢晴阿姨。”
傅若瞳一脸讨好,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瞳瞳不能瞎说。”
夏初晴佯装嗔责,同时又捧起了下傅若瞳的脸亲了一口,然后才看向凌夕颜。
“童言无忌,你别多心。”
对啊,童言无忌,他们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遮掩。
“晴阿姨,我们去那边玩。”
瞳瞳不由分说拽走了夏初晴就走了。
自己养的孩子,终究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可这是为什么?
以前瞳瞳不是这样的。
凌夕颜握紧双手,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妈妈。”
一只小手扯了扯凌夕颜的衣角。凌夕颜低头看了看儿子。
“别难过,妈妈还有天天,天天不喜欢晴阿姨。”
天天皱着小眉毛,担忧的看着她。
望着儿子的脸,凌夕颜想起了他出生那天。
那天,傅珩还在国外,她给他打电话就是夏初晴接的。
夏初晴是傅珩的初恋,后来不知为什么分手了。
傅珩娶了妻,夏初晴也嫁了人。
凌夕颜一度以为这个女人从此消失了。
没想到,她生产那天,那个女人在电话那头跟她说。
“阿珩在洗澡,你都生过一个了,他一个男人能帮上你什么忙?别那么矫情了。”
从那一刻起,她的天就塌了。
几天后,傅珩带着已经离了婚的夏初晴回国。
夏初晴进了傅氏,后来傅若瞳想学马术,又自告奋勇的教傅若瞳骑马,成了傅若瞳的私教老师。
三年里,她无数次的用别多心来劝说自己,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
连五岁的女儿都看得出来傅珩心里还有夏初晴。
她却自己骗自己。
天天拿小脸蹭了蹭凌夕颜的腿。凌夕强压住了心中的悲伤。
女儿已经不需要她了,她没硬往上凑。
回到家,安顿好了天天,她走到窗边,准备把窗帘拉上时看见了傅珩。
瞳瞳趴在他肩头睡着了,夏初晴则紧跟在他身边,身上披着他的西装,还挽着他的胳膊。
他侧着脸,不知道在说什么,很亲昵。
夏初晴才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吧?
凌夕颜紧紧捏着窗帘,指关节一点点泛白。
“阿珩,我还是走吧。夕颜会误会的。”
夏初晴焦虑柔弱的声音在二楼走廊响起。
“没事。姓冯的那边我去处理。别怕。一切有我。正好瞳瞳喜欢你,今晚你先跟瞳瞳睡,就当陪陪瞳瞳。明天让张妈给你收拾个房间。”
姓冯的是夏初晴的前夫,据说对她很不好。
之前提起这些的时候,傅珩都是一脸愤怒和心疼。
这次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傅珩的意思,她要长住在这了。
还陪伴瞳瞳。
他女儿的亲妈已经死了吗?需要别人陪伴?
凌夕颜听着那交织在一起的脚步声往女儿房间延续,目光望向了远处。
今夜的天空一片深黑,没有半点星光。
许久后,她才回到主卧。
傅珩刚好从浴室出来,雪白的浴袍披在身上,壁垒分明的腹肌挂着几滴水珠,英挺又性感。
“天天睡了?”他随口问道。
他知道她就在二楼儿子的房间,却没去问一下她的意见。
在他面前,她永远没有话语权。
小时候是这样。
结了婚还是这样。
凌夕颜咬了咬唇角。
“我有话要跟你说。”
“瞳瞳的事?”
傅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小孩子调皮,用不着上纲上线。”
他不以为然,看都没看她。
但很显然,夏初晴转述的版本跟她的不一样。
凌夕颜有些生气,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傅珩一把捉住了手腕拽下来压在了身下。
擦头发的毛巾被他丢到了一边,削薄的唇吻上了她的脖颈。
与其说是亲昵不如说是泄欲。
他娶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七年,她未能暖热他的心。
凌夕颜蓦地侧开了脸,强忍住心头的酸涩,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
“傅珩。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