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从,我刚发现儿子尸体的那天说起。
我颤抖的拿起一把剔骨刀,把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想要切下去,就这么一了百了。
刀即将划开喉咙的刹那,大马小马兄弟砸碎了麻将馆的玻璃,顺着外面翻了进来。
大马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刀。
把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那宽厚的手掌带给了我无限的温暖。
他说:“姐,害死你儿子的畜生还没死,你就这么死了不值当。”
“你儿子失踪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外面守着你,看你把自己反锁在麻将馆,担心你出事,我俩就闯进来了。”
大马捡起地上的剔骨刀,蹲在了我的面前。
“姐,我俩最难的时候,你请我吃了饭,给了我两千块钱,这份情我说过我会用命报答。”
“让我来帮你吧。”
我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大马:“这事和你们没关系,不用你管,你刚找到工作,日子还得过。”
“过不了了,我今天带弟弟去医院,医生说他是什么……什么白血病,治不了那种。”
“我也不打算带他治了,就让我弟弟用命帮你这次吧,姐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给我一笔钱,让我寄回去给我姑。”
“你想多少钱?”
“多少钱都行,只要你能给得起。”
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那一刻我的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打开了一样,无数个报复杀人计划,在我眼前浮现。
我把大马拉到一边:“20万,我要陈氏父子死,能办吗?”
“姐,你这就瞧不起我了,你给我个名单,20万我把这些人都给你杀了。”
“所有和你儿子死这事有关系的人,一个不放过,全都得死。”
那只手又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写吧姐,我们哥俩的命不值钱,就让我们再为你做点什么。”
我有些苦笑的看向远方。
两个萍水相逢的流浪汉,能为了我付出生命去杀人。
可孩子亲爹至今连孩子已死都不知道,甚至是漠不关心。
再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大马兄弟去杀陈家安的时候出了意外,小马受了很严重的刀伤,肯定救不活的那种伤。
他们浑身是血,把人绑回来交到了我手里。
大马说:“用不了多久,警方就会发现陈家安失踪的事情,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拖延时间,还剩个陈家安的儿子,他必须死。”
“你有好的办法吗?”
“分尸我弟……制造一起惊天的分尸案。”
一开始大马给出的计划,有很多漏洞。
我修补好了计划中的所有漏洞,把这个计划,变成了现在的版本。
警察推了推眼镜,面色阴沉的看着我说:“所以你藏匿儿子尸体,又让小马假扮儿子,大马假扮绑匪,上演了这样一幕匪夷所思的戏码,最后再利用大马分尸抛尸块,耗费警力,你本人演戏,吸引所有媒体记者的目光,全镇所有人都在看着你演戏。
所以没人会注意到,陈家安的失踪。”
其实,警察只是猜对了一半,其实帮我的人不只是兄弟俩,还有一个人。
我现在做得一切,就是要保住那个人。
我说的故事,或许还有第二个版本。
找到儿子尸体后,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杀,而是复仇,于是我和他一同潜入进了陈家安的家,藏在暗中。
但还不等行动,他发现了我,我们发生争执。
最后我们合力用藏着的刀劈死了他。
杀了人之后,我惊魂未定。
我不是害怕自己被抓,而是害怕我的朋友一起被捕。
所以,我只能处理现场,藏好尸体。
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拨通了流浪汉兄弟的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替我抗下这个罪。
他们给出了20万的条件。
再然后,就有了后面的戏码。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推演进行。
我要把事情闹大,因为杀我儿子的人,不只有陈家父子,还有书卷学院,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参与到了其中。
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我的朋友才不会因此倒霉。
只有把事情闹大了,他们才不敢报复回来。
只有把事情闹大了,陈家父子才会永远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不管警察信哪个版本,我都成功了。
没人注意到我背后的朋友。
他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在城郊的工地,警方发现了陈家安的头颅和他的尸块,陈家安头颅旁边,是已经自杀的大马。
至于陈家安的儿子……依然杳无音信。
至于,他儿子到底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是永远的秘密。
警察给我戴上手铐的时候,我是费解的。
我不明白,我和陈家安父子同样是杀人,为什么我就要被抓,而他们却能逍遥法外。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不明白的事情。
但我至少明白,我的儿子可以闭眼了。
在那个世界好好休息,妈妈再也不会打你了。
这是妈妈能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
上警车的时候,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周云一眼,然后车子开走。
周云的影子被越拉越长,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天和我一起杀陈家安的人,正是他的母亲。
是孩子奶奶亲手剁掉了陈家安的头颅。
她便是我一直要守护的朋友。
这个秘密将永远藏在我的心里,谁也不会知道,谁也不会……两天后,小镇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暴风雨天气。
周妈披着黑色的雨衣,艰难的走在泥泞的路上,她从家出发,走到了几公里开外的厂房区。
周妈东拐西拐的进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极其逼仄,一片漆黑,她打开手电筒,一束光落在了地下室的中心。
那里趴着一个人,他的四肢被铁链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那人缓缓抬头,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光泽。
就像是死人的眼睛。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这个地方没有黑天半夜,没有人,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囚禁。
周妈照例丢下一个馒头,踢到了陈家安儿子的面前。
陈家安儿子就像狗一样开始吃起了馒头。
他吃着吃着他哭了,然后又笑了。
周妈缓缓的蹲下去,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费解,为什么我儿媳妇会留我在这里折磨你,而她却选择进了监狱,因为愧疚,对儿子的愧疚,她跟我说每次闭眼,孩子的身影都会出现在眼前。
人有感情才是人,没有人那就只能是畜生了。”
“你用棍子打死我孙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遭到这样的报复?”
周妈看着已经陷入疯癫的陈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