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回应他的好意,闭眼晕了过去。
再睁眼,我在医院的病床上,大嫂守着我。
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那个周律师帮你把费用结清了,你顺转剖借的钱,他也垫付给那些家属了。”
我有些恍惚,想不到一个失联已久的小学同学,还能帮我到这种地步。
对比之下,婚姻简直叫人绝望。
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汪强这种烂人。
我叹了口气。
大嫂也连连摇头,又握着我手:“阿娟,你好点了吗?
周律师在门口。”
“他说我们的案子有进展了。”
我向门外看去,男人左手拎着奶粉,右手提着补品,胳膊下还夹着文件袋。
“周明……”他皱眉般地走进来:“张娟娟,你小时候成绩那么好,怎么不上班也不上学了?”
我差点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久。
大嫂替我打圆场:“这不是阿娟家里不好吗?
她本来就没有妈,读初中的时候爸又跑了,被婶婶嫁人换彩礼了。”
我也扯出一个讪笑:“命不好,让你看笑话了。”
他忽然很局促似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了,汪强当场就被抓了,两个大哥帮忙绑了他,现在人在看守所。”
我没料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正义,惊讶地睁大眼。
“真的吗?
就这么进去了?”
“这简直……”周明打断我:“他杀人未遂,把你打成颅内出血,至少要坐两年牢。”
“还必须承担你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之前代领的汪刚抚恤金,也必须退还给你大嫂。”
我听了这些正直言论,都不太敢相信:“我们让他给就能给吗?”
周明失笑:“当然了,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法院的执行。”
“不过这些你都不用太费心,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顺利出院。”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激:“谢谢你周明,等我的精神损失费要到了,就还给你。”
他起身,不答应也不拒绝:“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我极长地舒了口气,等护士来换吊瓶,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告诉我:“至少还要观察十天。”
“对了,那个男人是你娘家哥哥吗?
怎么之前生产没来?”
“要是他在,你们也不至于被打成那样,整个医院都传开了,你老公简直就是个畜生,在牢里蹲到死都活该。”
我有些失神,想起被汪强掼倒在地,随意殴打的往事,又是一阵沉默。
大嫂叹气:“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离婚。”
“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跟畜生过下去了。”
护士也赞同:“是的,你们要是出院了缺钱,可以去医院食堂兼职。”
我点点头:“谢谢你们。”
转眼就到了出院的日子,我还没来得及找份活计,周明告诉我,那十万块已经要回来了。
大嫂兴奋地去查银行卡,回来了六万八,剩下的钱据说汪强花完了,以后也必须补上。
我们很高兴,回家就雇了月嫂帮忙看孩子。
然后上网找了些可以在家干的兼职,做手工之类,每天能挣一两百。
我打电话给周明,问他能不能把我离婚的案子一起接了。
他说好,又问我财产分割,我说这个房子是汪强父母买的,只写了汪强的名字,估计我要不到。
他问:“汪刚没有出资比例吗?”
大嫂隔着手机摇了摇头:“没有,爹妈太偏心了,房子就是留给汪强的。”
周明顿了片刻:“那你们等我消息。”
五天后,汪强执意要见我,见了面再商量离婚。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了看守所。
法院一审已经受理,故意伤人罪,给他判了两年。
他隔着玻璃,整个人显得很憔悴,眼底全是红血丝。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微愣之下,还是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难得没有对我大吼大叫:“你不要房子住哪里?”
“不如你给我写个谅解书,我把房子让你住。”
我沉默了,光是攥着衣角,觉得这话不能承受。
“不谅解,你赔钱给我,我当然有钱租房子。”
汪强终于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圈,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意外。
“谁教你这样说的,那个律师?”
“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好了,故意把我送进牢里,好霸占我的房子和钱?”
“张娟娟,你敢跟我打这样的算盘,小心我出去报复你。”
我马上找来旁边的狱警:“警官,刚刚他的话有录音吗?
他说出去后还要报复我。”
“我不谅解他,请求加重量刑,而且他必须在里面好好改造,不然我不放心。”
狱警很快把他拷走了:“你自己要见老婆,见了又不悔改,赶紧滚回去。”
汪强这才意识到不该威胁我,扒着桌子不走:“娟娟,娟娟。”
“你看在女儿的份上,也不该叫她有个坐牢的爸呀!
我出去会对你们好的。”
“你嫁给我的时候多高兴啊,你记得吗?”
“娟娟,你以前很爱我的啊,打你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对你们好,你谅解我,我们还是齐齐整整的一家子。”
“有一个幸福的家,你跟我说的一定办到,你倒是再给我个机会!”
我看他这样着急,急得脸红脖子粗,好像真是爱惨了我,不能忍受任何的分离。
太能演了,令人作呕。
我站起来,不打算再跟他纠缠:“离婚协议签了,你不愿意,那就诉讼离婚,法律一定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