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墨安林棠棠的女频言情小说《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由网络作家“林棠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干什么,放开我!”崔兰香挣开林棠棠的手,嚷道。林棠棠拨开人群,发现受伤的人是紫杏。她的胳膊被划开一道长口子,出了不少血。杨晓还在与崔兰香丫鬟混战。“住手!”此时,一道威严的喝斥声响起,官兵将混战的人拉开。来的人是京兆府的人。一人是京兆府左少尹冯友。一身紫衣,高束马尾,额前散落些许碎发,英气的眉眼中,有一丝桀骜不羁。她是崔兰香祖父崔絮最年轻的学生。崔兰香不敢直视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站在冯友旁边的京兆府右少尹蒋为。今日两位少尹按照惯例巡视街道,听到宝衣阁有人呼救,匆匆赶来。此时,店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欲要将门口堵住。“大人!请救救我们!”林棠棠急忙请求。“大人,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杨晓连忙附和。她发髻已经散落,头上一半的钗...
《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精彩片段
“你干什么,放开我!”崔兰香挣开林棠棠的手,嚷道。
林棠棠拨开人群,发现受伤的人是紫杏。
她的胳膊被划开一道长口子,出了不少血。
杨晓还在与崔兰香丫鬟混战。
“住手!”
此时,一道威严的喝斥声响起,官兵将混战的人拉开。
来的人是京兆府的人。
一人是京兆府左少尹冯友。一身紫衣,高束马尾,额前散落些许碎发,英气的眉眼中,有一丝桀骜不羁。
她是崔兰香祖父崔絮最年轻的学生。
崔兰香不敢直视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站在冯友旁边的京兆府右少尹蒋为。
今日两位少尹按照惯例巡视街道,听到宝衣阁有人呼救,匆匆赶来。
此时,店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欲要将门口堵住。
“大人!请救救我们!”林棠棠急忙请求。
“大人,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杨晓连忙附和。
她发髻已经散落,头上一半的钗环掉落在地上,眼睛虽然没有方才那般疼痛,但是眼皮高高肿起。
“你们是何人,天子脚下,怎能聚众斗殴?”蒋为严厉发问。
“大人,我是靖北侯府嫡女杨晓,今日来宝衣阁订购衣裳,不想此恶女却横插一脚,硬要抢我的衣裳,没有抢到还动了粗!”
“大人,是她要抢我的衣裳,我只是正当防卫。”崔兰香走上前来,侧着身子,与冯友拉开了距离。
“你是何人?可是你动手在前?”
蒋为眯着眼睛,打量着崔兰香,“你可知,动手打人是什么罪名?”
此女子发髻完好,衣裳未乱,看起来是斗殴胜利的一方。
如果是她动手在前,她逃不开扰乱治安的罪名了。
毕竟,靖北侯府最近几年蒸蒸日上,他不得轻易得罪。
杨晓嘚瑟,有京兆府少尹出面,看看崔兰香如何仗势欺人!
“我是崔兰香,崔絮是我祖父。”见这位右少尹语气不善,崔兰香直截了当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崔絮是太傅,女儿是当今皇后。
“啊……这……”蒋为面上一变,方才想要讨好靖北侯府的心思,在听到此话后荡然无存。
他没有见过崔兰香,若是知道她的来历,他方才肯定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见蒋为不吭声,林棠棠故意问,“大人,可是有何顾虑?莫不是听说了她是崔氏女,便怕了,不管我们了吧?”
杨晓也抬头看向蒋为。
蒋为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世家权贵崔氏女,一边是如日中天的侯府。
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哪有的话?只是此件事情纷繁复杂,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蒋为吞吞吐吐。
“哪里复杂了?”崔兰香冷哼一声,“我说她抢我衣裳,她便是抢了。”
崔兰香身上的嚣张之气,更盛了。
她就知道,只要摆出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要敬她三分。
只是除了……
她抬眸,刚好对上了冯友那双桀骜的眸子。
里面有一丝玩味与探究。
崔兰香快速地别过脸去,脸上不自觉染起红霞,很快又恢复如初。
林棠棠将两人的反应看到了眼底。
准太子妃崔兰香,看到这个男人居然会脸红?
有猫腻。
“崔小姐,我们办案时,有一套固定的流程……”蒋为小心翼翼地解释,哭丧着脸,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应对之法。
“蒋少尹,她们都是官员女眷,这里人多眼杂,你确定要一直耗着吗?”冯友此淡淡地开口提醒。
“女眷?”蒋为灵机一动。
对了,崔家与靖北侯府都是功勋之家,他们的女眷,内廷能管。
何不将这一桩棘手的差事给推出去?
想到此,他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冯少尹说得对,既然两位都是贵女,请宫中裁决是否更为妥帖?”
崔兰香听到蒋为此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宫中,正合她意。
“大人此言,是不管此事了吗?
林棠棠意味深长道,“若是入宫……”
她对着杨晓,露出了同情与遗憾之色。
杨晓心中的火气已经积攒到了顶峰。
方才在推搡的过程中,蝴蝶百花裙已经被扯坏,她很生气;
自己无端挨了几拳,仪容乱了,她疼得龇牙咧嘴;
京兆府的人,不肯主持公道,畏惧崔氏权势,她气得胸口疼;
皇后是崔玉兰姑母,一旦到了宫中,肯定会包庇崔兰香,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借机处罚她。
那她今日受到的欺负,不都白挨了?
今后,还如何在京中贵女圈立足?
万一未婚夫李均因此看轻她……
一瞬间,杨晓脑中浮现了多个可能。
她“刷”地站起来,愤怒道,“你们京兆府怕了崔氏,维护崔兰香,我可不怕!”
“那你试试。”崔兰香看着杨晓,语气嚣张。
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其他人都是蝼蚁。
杨晓握紧了拳头,若是眼光能杀人,她早就将崔兰香砍了。
可是,进宫了,她能找谁做靠山呢?谁比皇后更有权势呢?
母亲与哥哥做事瞻前顾后,不一定会为了自己,去跟崔氏叫板‘。
“崔小姐好自信,莫非觉得你进了宫一定会赢?”林棠棠继续在两人中间拱火。
“你说呢?”崔兰香看着杨晓与林棠棠,面上不屑。
“可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还有陛下呢。”林棠棠此言一出,瞥了一眼杨晓的表情。
杨晓目光亮了亮。
她听说过,陛下英明果断,公正无私,是位明君。
若自己有机会跟陛下陈情……
“呵,异想天开!你们无一官半职,陛下岂会见你们?”
崔玉兰拨开人群,嘲笑一声,“今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会去皇后娘娘宫中,等着裁决!”
说罢,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京兆府的人见状,也撤离了。
围观的人看着崔兰香这副嚣张的模样,议论纷纷。
“这个崔小姐,来头比杨小姐大啊!”
“这下,杨小姐惨了……”
……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我想起来了,宫门口有登闻鼓,若是谁敲响登闻鼓,陛下定会接见!”
杨晓心思微动。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若是贸然敲响登闻鼓……
她手心冒汗,有些犹豫与紧张,看向林棠棠。
“你觉得……”
“直接入宫,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小姐,你甘心吗?”
林棠棠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她,“你不过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这不对吗?还是说你不敢?”
酒壮人胆,加之不肯吃亏的性格,杨晓当即点头,
“对,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理所应当。”
……
人群中立马有人带头发言,“杨小姐勇气可嘉!”
杨晓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上热心人的起哄,她当即说道,“走,去宫门口,敲登闻鼓!”
林棠棠跟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浅笑。
只要杨晓敲响登闻鼓,侯府接下来就惨了。
李国公夫人吴氏离开侯府后,面露不喜。
若不是情势所逼,她怎会同意杨晓与自己儿子的亲事?
今日侯府,真是出尽洋相,若真让杨晓入府,以后府上哪里还有安宁的日子?
她连忙唤来贴身的丫鬟,“你再派人去查查,木安寺落水一事,还有何遗漏之处?”
又来到书房,将今日在侯府所见,悉数讲给李国公听。
“百年侯府,终究是没落了。你若真找到落水一事的隐情,这桩婚事,我便不再多言。”李国公摇头叹气。
靖北侯府东苑里,一共有四个小院子,每个院子相隔很近,但又有院墙隔离。
杨琛住在主院,林棠棠搬到了北侧院。
香雪来到焕然一新的布置,对着林棠棠直点头。
“姑娘,你太厉害了,之前说他们会求你住进东苑,没想到今日一语成谶!”
“嗯,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林棠棠试了一下软榻,确实比西苑的要舒服不少。
刚到西苑时,她若硬要住到东苑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过,不能起到今日赏花宴上,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今日,她既住进了大宅子,又出了风头;
侯府既丢了面子,又落得一个苛待准媳妇的恶名。
上一世,她、父兄、北威军皆被侯府抹黑,声名狼藉;
这一世,侯府就算下地狱,也别想落得一个好名声。
林棠棠看着主院的方向,“刚刚你搬东西时,可有看到杨琛?”
“世子,好像往南苑方向去了。”
香雪整理好被褥,拿了一个松软的枕芯,“世子去南苑倒是勤快。”
林棠棠笑而不言,换上了一身黑衣。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她翻过了院墙,潜入了杨琛的房间。
在南苑。
周嬷嬷的棍子打到了林娇娇的背上。
一声痛呼后,便是火辣辣的难受。
豆大的汗,浸湿了衣裳。
低咽的哭声,惹得余氏更加心烦意乱。
“竟然还敢哭?继续打!”
周嬷嬷的棍子即将落下之时,杨琛阴沉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他从门口匆匆而入,夺掉周嬷嬷手上的棍子,脸上尽是疲倦之色,“母亲还嫌今日丢的丑不够多吗?”
“琛儿,你怎能这么跟我说话?”侯夫人被杨琛的质问给气到了,“难道,你觉得今日之事,是我的过失吗?”
“难道您没错?”杨琛揉了一下眉心。
余氏大声道,“对,我是主母,赏花宴上的任何差池,我都要负一份责任,可是,如果不是林娇娇胡乱出主意,侯府又怎会出那么大的丑?”
“若不是母亲与妹妹自己贪婪,今日何人敢来侯府讨债?你口口声声怪娇娇,难道主责不在你们自己?”杨琛字字珠玑。
林娇娇啜泣着,眼睛红肿,“世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两间铺子已经不在姐姐名下了,我真的只是想为侯府献一份力……”
“我知道,周嬷嬷,你先扶着林姑娘下去。”
杨琛看了林娇娇一眼,眼中有一抹怜惜。
“琛儿!”余氏郁闷,“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我若不放她走,您打她,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母亲可想过后果?”杨琛觉得口干舌燥。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打就打了,怎么着?她还敢找我麻烦不成?不过是从小寄居在将军府的一个弱女子,我连林棠棠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怕她不成?”余氏言语上不退让半分。
“是,母亲一时爽了,可是,我们现在以什么身份去打林家的人呢?今日院子一事,母亲还没有明白吗?”杨琛头一次觉得,自己母亲的目光如此短浅。
余氏一时无法回答。
“母亲还是好好想想吧。对于林娇娇,是拉拢还是推远?对林棠棠,就算不喜,也不要刻意为难,她对我还有用。”
杨琛说完,大步离去。
余氏内心憋闷不已,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这林氏两姐妹进府后,连自己儿子都不向着自己了?
她当年寄居侯府的时候,那个老太婆,不也是经常苛待她吗?
她委身给靖北侯二十多年,总算从媳妇熬成婆了,怎么还要这么忍气吞声呢?
在东苑。
“世子,你回来了?”春雪站在主院门口,大声问道。
屋内,林棠棠连忙将抽屉关好离开,手上拿着一枚小小的钱币。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琛问道。
香雪:“姑娘已经搬到东苑来了,她让我跟世子说一声。”
杨琛点头,“我知道了。”
林棠棠回到屋内后,走了两步,便发现了屋内有他人的气息。
“出来吧。”
两道人影自屋梁上飞下。
是今日前来讨债的王老板与罗老板,真名是王彬与罗月。
他们都是太子的暗卫,平常不轻易露面。
“林姑娘,这是两个铺子的地契,殿下说请您收好。”
林棠棠笑着接过地契,“替我多谢殿下,殿下今日可在东宫?”
“殿下明日一早要去京郊云山巡视,此时已经出发。”王彬说罢,准备离开。
云山?
“等等,你们俩今天能否追上殿下?告诉殿下去云山千万不可乘坐马车!”林棠棠急切道。
“为何?”罗月问道,“追上殿下并不难,但姑娘要给我们一个理由,贸然说出,殿下也未必肯信。”
林棠棠:“这……”
根据前世的记忆,太子在云山会遇到落石,落石唯独砸到了马车上,太子受伤,昏迷了十多天。
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说出去也没人信。
她想了一句说辞。
“姑娘,我们会将话带到,至于殿下信不信……”王彬与罗月离开。
林棠棠心中打鼓,太子一旦昏迷,第二支增援队伍的领军权,就无人能替她斡旋了。
她手心是汗,焦急等着结果。
“李公子,我……”杨晓欲哭无泪。
她若知道李均在莲花池旁,她怎么也不会自己游上岸。
“你既然会游泳,为何那日我下水救你时,你不说?”李均双手握拳,胸口泛酸。
“我,我,当时是有原因的……”
杨晓紧咬着牙关,“对,我当时腿抽筋了,所以一时游不动了……”
“是吗?”李均竭力平复内心的冲动,“可我并没看到你有任何抽筋的症状。”
“我,我是忍着……”杨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好怕李均知晓真相,会不要她了。
此时,余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而来,看见杨晓被李均质问,连忙解围。
“李公子,晓晓落水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先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吧。”
李均望了杨晓一眼,点头。
一行人离去。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寮房。
此时,春雪匆匆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侧。
“姑娘,杨小姐落水的样子真狼狈,真不知道李公子看上了她哪点。”
香雪在林棠棠耳边小声说道,为林棠棠披上了一件披风。
“看上?”林棠棠浅浅一笑。
杨晓水性极好。
当她听说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她是不信的。
今日,只是略施小计,让李均看到真相罢了。
杨晓换好衣裳后,李均还在院子里等着。
“母亲……”杨晓摇了摇余氏的胳膊。
“李公子,外面人多耳杂,不妨进来喝一杯茶,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
又看向林棠棠,“这是晓儿与李公子的私事,你也去外面候着吧。”
林棠棠闻言,离开了房间。
她给香雪一个眼神,香雪匆匆离去。
“李公子,你有想问的便问吧。”余氏让周嬷嬷给杨晓端了一杯热姜茶。
“杨小姐,那日落水一事,是你设计的吗?”李均犀利发问,让杨晓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
“不是,当然不是……”杨晓急忙解释,被茶水呛了一口。
余氏手一抖,“李公子此话何意?百年靖北侯府养大的姑娘,怎会是这种人?”
“侯府人,杨小姐明明会游泳,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谙水性的样子?”李均音量拔高。
“李公子,我都说了我那会腿抽筋了……”杨晓脸色苍白,因为情绪激动,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嬷嬷连忙过去给她拍背。
“可我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均冷着脸。
“李公子,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余氏脸色一垮,“当时你下水去救人是真的,你抱着晓晓也是真的,这不就够了?”
正因为李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杨晓上了岸,李国公才让李均到靖北侯府上门提亲。
在大奉国,女子与陌生男子相抱,对名声有损。
李国公也不愿儿子传出不雅的名声,便用姻亲关系,打了圆场。
因此,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可当初我想救的人,并不是她!”李均眼尾猩红,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
杨晓一下子哭出来了。
余氏张了张嘴,脸色变幻莫测,“李公子!你抱了我家晓晓,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这事情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侯府也是有理的!
不管你当时心中怎么想的,现在两家已经定亲,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不能更改,你还是往前看吧!”
李均无言。
他看着咄咄逼人的余氏与不停哭闹的杨晓,只觉得头都大了。
若是余生要经常面对这两个人……
他觉得内心苦涩异常。
李均离开房间后,香雪飞下屋檐,来到禅房,将事情说给林棠棠听。
“回侯府后,你去打听一下,杨晓落水那日,还有哪些姑娘在现场。”林棠棠吩咐。
因着杨晓落水一事,晚膳过后,余氏心绪不佳,早早歇下了。
杨琛来到林棠棠的房间,想要找机会说一下银子的事情。
却见到香雪匆匆跑出来,“世子,不好了,我们姑娘不见了!”
“什么?”杨琛一惊,连忙进屋查看,屋内空无一人。
此时林娇娇的丫鬟黄菊也匆匆跑过来,带着哭腔,“世子,不好了,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后,我们姑娘便不见了!”
杨琛脑袋嗡嗡。
究竟是何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两人?
他准备喊上寺庙的人手一起寻人时,一道飞箭射过来,钉到了门上。
飞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此时,山上,林娇娇幽幽转醒。
她发现自己被吊到了树上,四肢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四周天色已暗,可以听到山间的虫鸣。
她心中一紧,张口呼救。
“救命啊!”
……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喊了也是徒劳,无人听见。”
上方传来声音,林娇娇费力抬头,看见林棠棠被一跟绳索绑在更高的树枝上。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知道。”林棠棠面上淡定,言简意赅。
“呜呜……”林娇娇忍不住哭起来了。
这比出逃北境还要恐怖,当时林棠棠还能挡在她前头,现在,林棠棠也遭了殃……
“吵死了!再哭现在就杀了你!”男子的声音响起,林娇娇猛地止住了哭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罗驰骑着马,站在前方十米的位置。
“罗将军!你……你为何要绑我!”林娇娇眼中带着疑问与惊恐。
“这就要问你们世子啊。他不绑我的女人,我动他的女人作甚?”罗驰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不是世子的女人,我是无辜的!”林娇娇连忙撇清与杨琛的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留下林棠棠一人即可。
林棠棠心中冷笑,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为了护林娇娇从北境逃出,拼了性命,结果现在遇到了危险,林娇娇却只想一人逃走。
“得了吧,就上次在灯会上,你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模样,没鬼才怪!”
罗驰哼了一声,“你们身下有一排利剑,杨琛每晚一刻钟,你们的绳索便会下去一寸,如果杨琛不来,今夜,你们便死定了。”
林娇娇闻言,汗如雨下。
林棠棠蹙眉,果然,罗驰不守信,要坑她。
周卓身着浅绯色官服,步伐矫健,气度自若,朝着陈近颔首,对着庆元帝行礼。
“陛下,微臣将下个月祭祀一事做了规划,请陛下过目。”
他呈上一个折子。
庆元帝打开折子,条目清晰,详略得当,写得很好。
“嗯,不错。”他粗粗扫了一眼,看向周卓,“朕记得,周卿以前是从军中出来的。”
“回陛下,正是。”
周卓以前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余年,也曾立下不少战功。
后来,大奉朝战事渐少,皇帝便让一部分武将从事文官职位。
周卓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惯例,武将转为文官,许多人都不适应,若是没有一些文墨,往往难以在岗位上任职,最终只能调任到闲职上。
但是周卓却坚持下来了。
而且在岗位上从未出过差错,就连文彩,也越来越好了。
“你在光禄寺少卿岗位待了多年了,可考虑过换一换位置?”庆元帝开口。
“微臣愿听陛下差遣。”周卓语气平静。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心性也大有长进。
当年让他到文官岗位时,他还执拗过一段时间,让庆元帝心中不爽。
现在,他既明白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那便给他一个机会吧。
“你可还想回到军中。”庆元帝开口。
“军中?”周卓有些惊讶,不假思索回道,“微臣愿意。”
“那你现在可还能持弓,箭术如何?”庆元帝问道。
“陛下,可有弓?”周卓问道。
庆元帝挥了挥手,黄公公命人将霸王弓抬了上来。
“你若能拉开这张三百斤的霸王弓,朕便许你回到军中。”
陈近微微地摇头。
陛下,这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谁不知道,大奉国能拉开此弓的人,寥寥可数。
这张弓曾经是太子的,后来献给了庆元帝。
“陛下,请容微臣一试。”周卓走上前去,掀开盖在霸王弓上的白布。
白布上已经积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曾有人碰过了。
周卓上前。
伴随着细碎的响声,轻松拉开弓。
陈近一脸不可置信。
“不错,你很好,周卓。”庆元帝连连点头,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擢升周卓为三品归德将军,明日与夏元帅一道领北境增援军出征。”庆元帝金口玉言,下了旨意。
陈近微微张开了嘴,他刚刚前来告罗驰的状,是想趁机向皇帝推荐三皇子的人。
怎么被周卓这个不起眼的光禄寺少卿截胡了?
周卓满眼惊喜。
他应了林棠棠的请求,今日到殿前呈事。
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到如此大的成果?
他连忙跪下谢恩。
从勤政殿前出来时,整个人都恍若在梦中。
陈近看着周卓,眼神一言难尽。
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
周卓回到府上,连夜收拾行囊。
在罗将军府,罗驰也在清点军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换掉了。
天色微明之时。
一只喜鹊在枝头吟唱,一辆马车驶出了靖北侯府。
“姑娘,我们这是去军营门口吗?”香雪与林棠棠坐在车里,轻微打了呵欠。
林棠棠昨夜超佛经,抄到深更半夜。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是的,我要看看,最后领军的是何人。”林棠棠虽然经过多番筹谋,可是此时心中仍有一些打鼓。
她要亲眼确认一下。
主仆二人赶到城门口时,一个公公拿着圣旨走进军营。
林棠棠想再往里面看几眼,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她。
“大军开拔在即,闲杂人不能进入。”
林棠棠不再勉强,只在门口等着。
太子说过,大军开拔之时,他会到场。
便在门口等着好了。
她听见军营锣鼓喧天。
片刻后,听到号角声。
马上要开拔了。
此时,她刚好看到罗驰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罗驰却像没看到她一眼,径直走了。
来不及疑惑,“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军队出了军营。
林棠棠看到了!
坐在首位的是:夏明与周卓!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北境增援大军的控制权,终于彻底逃脱了吴雄与杨琛两人的控制!
眼泪此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好端端的,为何要哭?”熟悉的香气传来,林棠棠回头。
太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后。
他依旧是一袭玄色衣裳,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
“殿下,臣女不是哭,是高兴!”林棠棠破涕为笑。
秦墨安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出声。
她眼下有着青青的痕迹,一看便是长夜未眠。
“去马车里说吧。”
秦墨安淡淡开口。
林棠棠跟在身后。
“此次,你办得很好。”马车里,秦墨安开口夸她。
“多谢殿下的人手帮忙。李嬷嬷跟香雪很好。”林棠棠回道。
“那以后她们两人就跟你吧,回头我让人将身契送过来。”
林棠棠愣了一会,立马笑开了颜,“多谢殿下。”
“现在领兵权已经彻底解决,你在侯府,不用那么忍耐,可以硬气一点。”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眼,“日子还长。”
“嗯,臣女会的。”这个问题秦墨安跟她说过多次。
秦墨安从身上拿出一个令牌,递到林棠棠手中。
“这个你拿着。”
林棠棠一看,是东宫的令牌。
她有些心动,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但是太子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令牌吗?
“殿下,可是需要臣女做什么?”她问。
“北境之事今日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大军的军械、粮草以及调度是关键,这些权力仍在兵部。”秦墨安说完看向林棠棠,“其中任何一环环节出了纰漏,都会导致全军覆灭。”
林棠棠连忙道,“愿意为殿下效劳。”
只要蛮夷未退,北境战事未休,父兄还未归来,林棠棠与太子的交易就不会结束。
而且,此次失去领兵权,二皇子、吴雄、杨琛一党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肯定会想再出后招。
北境的危局还没解除。
“接下来,重点紧盯杨琛手上的那一批箭矢,吴雄的下一步棋,应该是借送军械的名义,往军中安插人手。”秦墨安道。
林棠棠点头。
“还有一事,你需要帮孤挡婚事之忧。”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婚事之忧?”
“崔氏最近跟父皇谏言,想将崔氏女推到太子妃之位,你去解决她。”秦墨安说道。
“太子妃?”林棠棠忽然想起,太子一直没有娶妻,偌大的东宫没有妃子。
可是其他王爷,早就纳了妃子,太子这么抗拒娶妃,莫非是有隐疾?
林棠棠看着秦墨安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你不愿?”秦墨安见林棠棠盯着自己看,反问。
“殿下,你为何一直没有……”林棠棠刚想问原因,但看到太子面无表情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请封崔氏女为太子妃的折子,五日内会呈到父皇的御桌上。这次,你的时间只有五日。”秦墨安说道。
“臣女定当竭尽全力。”林棠棠点头。
太子将终生大事托付给她了,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努力做一个好下属。
上一世,崔氏女却在姑母皇后面前告自己的黑状,以不敬太后之名,当场扒光了她的外衣,让她出丑。
这次,她终于可以借机还击回去了。
不过,崔氏势大,不能蜉蝣撼树,需要借力打力……
林棠棠凑到秦墨安跟前,说了几句。
秦墨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离开之前,薄唇微启,“狡诈。”
林棠棠莞尔一笑,“殿下,您这是应下了?”
费了一番口舌,将宋茹儿母子安置好后,林棠棠回到行宫。
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门口。
杨琛身穿白衣,负手而立,站在马车旁。
“世子,林小姐回来了。”亲随双瑞看见林棠棠过来了,指着杨琛身后的方向。
杨琛转身,半逆着光,阳光扫过他挺拔的身姿,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林棠棠前面。
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林棠棠骤然红了眼,手紧紧拽握住腰间的软鞭。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你去哪里了?”
杨琛闷声,语气不悦,“本世子等了你很久。”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关心,只有质疑。
“嫌久,世子可以不用等。”林棠棠站在原地不动,冷漠开口。
纵使心中恨意再深,愤意难平,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唯有保持冷静自持,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杨琛愣了一会。
以前的林棠棠,对他言听计从,从不会诘问他。
“你在闹脾气?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此前没来接你,可我公务繁忙,只能叫嬷嬷先来。”
杨琛开口,语气不容抗拒,“北境之事,我已经知悉。你既已来京,便跟我回侯府,我还能照拂一二。”
照拂?林棠棠冷笑。
明明他就是侩子手。
还非要装得有情有义。
上一世,进入靖北侯府后,她就被侯府的诸多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侯府多人为难她,王嬷嬷更是对她日夜监视。
哪里来的照拂,明明是画地为牢。
“怎么?你不愿意?”见林棠棠沉着脸没回应,杨琛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姐姐,你一个人在京中孤苦无依,现在世子亲自来了,何不回侯府,也少受一些累?”此时,林娇娇从院子走了出来,一脸关切。
她在院内偷听,见林棠棠始终没有表态回侯府,心中着急,决定出来推波助澜。
杨琛闻言,看向林娇娇。
一袭粉色裙衫,眉间点了一抹花钿,显得越发娇媚了。
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花灯节时,北威将军林玉郎回京述职,她与林棠棠跟在身后。
林棠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
“我可以去侯府,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林棠棠的语气不容商量。
“条件?”杨琛蹙眉,他这个未婚妻,性子太骄纵了。
他都已经亲自来接人了,她还非要在这里摆谱。
若不是考虑她还有价值……
“你说说看。”他忍住心中的烦躁。
“入府后,侯府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我的自由,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我答应你。”杨琛眼神微闪,嘴上应付,“现在时辰不早了,可以回侯府了吧?”
“世子既然这么急,那就劳烦堂妹去收拾好行囊。”林棠棠开口。
“姐姐……我,今日暂时不用收拾。”林娇娇低眉轻道。
“为何?”
林娇娇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眼中有痛意,“我今日脚崴了,不便入侯府,只能留在这行宫养伤。”
“哦?”林棠棠挑眉,“行宫里的路平坦,我未曾见到谁崴了脚,你方才走路,我也未瞧见有何不妥。”
“我是不小心崴到的,刚刚走过来不过是强忍着。”林娇说着,眼中已有泪花。
“堂妹可以坐在马车里,无碍于行。”林棠棠劝道。
“可我还有风寒未好,坐马车也会晕。”顺势又咳嗽了几声。
她语气低沉,带着恳求,“姐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等我好了,再去候府,行吗?这样也不会耽搁你与世子回府。”
一副柔弱的模样,怯怯不安,可怜极了。
“她脸色如此苍白,你便不要为难她了,让她待在行宫,先养好身体。”
林棠棠还未开口,杨琛便先出了声。
“为难?”
多么熟悉的字眼。
她头上如此明显的伤,他毫不过问,但林娇娇脸上只是脂粉白了些,他便看到了眼里。
前世也是如此,林娇娇喜欢在杨琛面前扮柔弱,杨琛很吃这一套。
他为了林娇娇还曾责难过她。
当时,她还伤心与内耗了许久,以为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好。
不过,现在不会了。
杨琛,不值得。
“世子,这话你可说错对象了。这里是行宫,是殿下的地盘,她能待多久,我可做不了主。”林棠棠嗤笑一声。
杨琛面色微僵。
“我受了殿下之恩,出发之前要先去辞行。只能劳烦世子再等等我了。”
说罢,瞥了林娇娇一眼,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心思清明。
侯府世子与一国储君的地位不能同日而语。
有太子这个珠玉在前,林娇娇现在对杨琛,还没那么感兴趣。
林娇娇想单独留在行宫,不过是想伺机勾引太子罢了。
重活一世,林娇娇的野心,越发膨胀。
殿内。
秦墨安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既说侯府是虎穴,为何还要去?”秦墨安翻阅着奏折。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女此番到侯府,既是为了拿下杨琛的领兵之权,也是为了多帮殿下留意侯府的动向,为殿下分忧。”
林棠棠知道,太子与二皇子,势同水火,多次较量。
而杨琛与兵部尚书吴雄,都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上一世杨琛能够灭了八万北威军,少不了二皇子与吴雄背后的运作。
她只身入侯府,是为了更好地搜集几人不法的罪证。
秦墨安看了林棠棠许久。
“那你需要孤做什么?”
“臣女需要人手,细心又有本事的。”林棠棠抬头,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秦墨安放下手中的奏折,“李嬷嬷跟你去侯府,具体人手,你与她商定。”
太子同意后,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除了搜集证据,夺了杨琛的领军之权,她也要夺回杨琛依靠将军府得到的一切好处,让杨琛一步步跌落神坛,失去世子之位!
她要让侯府及其背后之人的阴谋彻底覆灭,让父兄与八万北威军能够堂堂正正担得起一声“英雄”称号。
还有,为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
“多谢殿下,还有一事,今日我捡到了一只信鸽,上面有一张字条。”林棠棠将早上之事,细细说来。
秦墨安接过字条,神色晦暗。
“做得好。以后,记得每日跟孤汇报进展。”秦墨安饮了一口茶,深思悠远。
林棠棠稍作收拾,带上李嬷嬷与一个丫鬟春雪,上了马车。
“驾……”车夫赶马的话还未说完。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世子、姐姐,等等我!”
林棠棠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瞧见林娇娇正气喘吁吁,朝着马车走来,后面还跟着在大殿里伺候的吴公公。
林棠棠皱着眉头。
马上要回侯府了,林娇娇前来,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林娇娇老这样蹦跶,她不介意再收拾她一顿。
她手握成拳。
杨琛下早朝后,便赶紧来到了余氏的房中。
见余氏醒来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余氏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琛儿,娘的身体是小事。上朝累着了吧,先用些早膳。”
杨琛坐下来,胃口不佳,只用了一些小菜。
想到今日罗驰的人跟踪他,心中便有些烦闷。
“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林棠棠做了甩手掌柜,将侍疾的事情,给了娇娇。”
余氏如今对林娇娇的讨好与听话十分满意,连带着称呼也亲切了几分。
杨琛如玉的手指,停了一下。
“她是有些骄纵。”口气中也带着不满。
“还是你对她太好了!女人除了不能惯,还要立规矩。你待会去告诉她,侯府不养闲人。她既然没有侍疾,那药材的事情,也不要跟侯府计较了。”
余氏为了周全起见,最终决定跟杨琛说一声,让杨琛给林棠棠施压。
但她没有说具体金额,只说拿了一些药材。
母子两又说了一会话,杨琛来到了西苑。
林棠棠不在。
杨琛来到了林娇娇的房中。
“世子,您怎么来了?”林娇娇在躺椅上准备小憩,看到了杨琛一身白衣,站到了自己面前。
“我来看看你,昨夜,多谢了。”
此时,林娇娇的脸上多了一抹苍白,她蜷着身子,更有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一想到她这副羸弱的模样,是昨夜照顾余氏所致,杨琛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与不忍。
“夫人待我好,我孝敬她是应该的。”
林娇娇起身,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杨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少女的肌肤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
林娇娇手一僵,匆匆闪开,退后一步,脸上染上了粉霞。
“还有一事。”
杨琛迟疑了一下,“你上次给我的图纸,得到了兵部尚书的认可,接下来需要出具更详细的制作图,要投入样品生产。”
林娇娇顷刻之间,变得有些慌张。
她以为只要一张图纸就够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上次偷了图纸后没被发现,如果再去偷……
“不过,你不用紧张,尚书说,最近几日出图都可以,还有时间。”
杨琛见她有些慌乱,又解释了一番。
“嗯,世子,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的。”林娇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辛苦你了,娇娇。”杨琛忽然想起早膳时,余氏对林娇娇的称呼,脱口而出。
林娇娇垂首,耳朵泛红。
杨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神一漾。只要他将这个箭矢武器做出来,罗驰的小动作,对他也无用了。
领兵权,稳了。
这厢,林棠棠接到消息后,便匆匆来到济仁堂。
李嬷嬷今日刚好在盘这个药铺,将侯府佘药的做法告知了林棠棠。
“他们来了两次,第二次还带了好些人手,如果不佘给他们,估计就会在店里闹起来,到时京城人人都会知道,姑娘不愿意给准婆婆佘药看病,影响姑娘的名声。”李嬷嬷想起方才的场面,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嬷嬷思虑周详,做得对。”
林棠棠庆幸李嬷嬷今日在此,否则,一旦闹起来,不仅会影响店里的生意,而且她也得费好大的精力去处理此事。
“只不过,一旦佘出去,要回来就难了。”李嬷嬷在宫中多年,怎会看不出侯府的心思?
“对,她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还。”林棠棠翻看着侯府打的欠条,心中五味陈杂。
侯府到铺子里佘药一事,前世并未发生。
因为前世为了在侯府立住脚,她以自己的名义,请了仲大夫看诊,自己贴了药费。
可现在,她不再补贴侯府了,侯府却依旧攀了上来了。
“她们也真是损,居然想到药铺赖账这一招,要是换做别的药铺,她们哪里敢赊账不还?”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林姑娘摊上这样的姻亲,也真是不幸。
别人都道侯府高门,实则,败絮其中。
“别的药铺?”林棠棠忽然眸光一亮。
她有办法了。
“嬷嬷,接下来若是侯府再来佘药,药铺尽管佘便是,不管多贵的,都行。”
“还给赊账?姑娘再松口,只怕她们会更放肆。”李嬷嬷有些担忧地劝道。
“嬷嬷只管将她们的欠条收好就行,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林棠棠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开窗透气。
“那便听姑娘的。”李嬷嬷最终点了点头。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士子的阔论声,声声入耳。
回去时,她看见了旁边卖糖人的小铺子,一口气买了十个糖人。
她的生活,很苦,要备点糖了。
回到西苑后。
香雪正在练武,林棠棠递了一个糖人给她,她喜滋滋地接过来。
她将剩下的糖人,摆到木盒里,放到了案桌旁。
“姑娘,你不吃吗?”
林棠棠淡笑摇头,“留着以后再吃。”
香雪虽然疑惑,也不做多问。
“姑娘,方才世子来西苑了,见你不在,又去了林娇娇的房中。”
香雪嘴巴咬着糖,发出嘎吱的脆响,“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闻言,林棠棠摊开图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旋即神色如常。
“最近盯紧林娇娇。”林棠棠拿起毛笔,继续画图。
在南苑。
余氏见林棠棠一直没为佘药一事吭声,以为林棠棠不敢与侯府撕破脸皮,心中越发有底气了。
她听着周嬷嬷对药铺的描述,脑海里浮现了满屋子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
“周嬷嬷,你再去一趟药铺,佘一点药材来。”
“夫人,药都已经抓齐了。”周嬷嬷有些诧异。
“你懂什么?多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余氏觉得自己的库房,也是时候补充一些珍贵药材了。
周嬷嬷看了余氏一眼,又匆匆前往药铺。
再次到了药铺后,伙计给她展示了各种珍稀药材,并爽快地答应了侯府的赊账。
周嬷嬷有些飘飘然。
又觉得这个伙计有些过分热情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放时,心中还是纳闷的。
总感觉有坑,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罢了,这些自有主子们操心,我一个下人,拿着白菜价的例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直接回了侯府。
缓了一会,她抬头,朝着秦墨安行礼,“殿下放心,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我给您的那枚玉佩,是巧匠雕而成琢,世间仅有一枚,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里面有一个淡淡的‘林’字。”
秦墨安拿出玉佩,确实如此。
他看向林棠棠。
因刚刚咳嗽完,她眼中还噙着泪水,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
秦墨安面色不改,放下手中的茶杯,“孤暂且信你一次,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你人头不保。”
“多谢殿下的信任!”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里面各有一只鸽子,其中一只病恹恹的。
“这只鸽子,由你治疗。另外一只,便是你的信鸽。”
看着鸽子,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反而多了一丝柔和。
翌日一早。
一阵喧哗声响起,紧接着,三个嬷嬷来到西苑,要闯入林棠棠的房间。
春雪与李嬷嬷拦着两人,不让进入。
“我们姑娘还未起来,你们休得无礼!”春雪拔出身上佩剑。
“侯夫人派我们教林姑娘规矩,你们在这里拦着,是要违抗夫人的命令吗?”为首的吴嬷嬷想硬闯。
“我们是林姑娘的人,侯夫人的命令与我们何干?”李嬷嬷厉喝道。
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说话有威严,中气十足,让嬷嬷们愣了一会神。
但很快,她们又嚣张起来。
“林姑娘如今在侯府,便要守侯府的规矩。你们若再阻拦,小心我告诉夫人,将你们两个先打一遍!”吴嬷嬷叫嚷。
“嗯,那你们试试看。”
此时,厢房的门开了,林棠棠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声音淡淡,从容不迫,让人莫名觉得压力。
“吴嬷嬷,刚刚闹得最欢的便是你,春雪削她。”
春雪一剑飞贴着头皮出去,三个嬷嬷只听见一声轻响。
吴嬷嬷耳边的头发,断了。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嬷嬷也全部噤声。
林棠棠坐在她们面前,慢悠悠地吃春雪买来的粥,不急着开口。
半刻钟后,高嬷嬷忍不住了。
“林姑娘,我们也是奉夫人之命行事,迫不得已,打扰了您休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们吧!”
几个嬷嬷纷纷点头。
“都是寄人篱下,我为难你们做什么。只是,你们身为教习嬷嬷,知礼却不守礼,方才闯院,哪有半点规矩?说出去,只怕别人会笑掉大牙。”
林棠棠喝完最后一口粥,徐徐开口。
“对,林小姐说的是。”无一人反驳。
“你们说是来教我规矩,其实是侯夫人派来监视我的吧。”林棠棠心中有数。
上一世侯夫人只派了王嬷嬷监视自己,这一世,她却派了三个嬷嬷。
“这……”高嬷嬷吞吞吐吐,毕竟侯府是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侯夫人是她的仰仗,她不想出卖。
“你们不说,那我来说。”
林棠棠看着高嬷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嬷嬷的儿子钱友与娘家侄女是同一天出生的吧?好巧呢!后面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高嬷嬷心中发紧,眼中惊愕。
对上林棠棠看好戏的眼神,她知道林棠棠知道了自己的秘辛。
林棠棠上一世曾无意中听到高嬷嬷与她哥哥的对话,知道高嬷嬷的儿子钱友,非她亲生。
“刘嬷嬷,你家人生病,现在急缺银子吧?”林棠棠指了指另外一个嬷嬷。
刘嬷嬷点了点头,一脸憔悴的模样。
“至于吴嬷嬷。”林棠棠话还没说完,吴嬷嬷立马表示愿意臣服。
“如此,大家也都算知根知底了,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们每日依旧向侯夫人汇报我的行踪,但是得按我说的汇报,我每个月给你们月钱,侯夫人给你多少,我便给多少。若你们背弃交易,那手筋断了的王嬷嬷,便是前车之鉴。”
一番说辞,让嬷嬷们既有甜头又有约束。
“明白。”三个嬷嬷应下了。
林棠棠心里盘算着,在侯府收服人心的第一步,完成了。
余氏喜欢派人监视她,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在南苑,林娇娇正在给余氏揉肩膀。
余氏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吴嬷嬷按时回禀。
“可好好招待她了?”余氏派出的这三个嬷嬷,手段狠辣,她专门用来对付刁钻的人。
一想到林棠棠被几个嬷嬷折磨得眼泪横流的样子,余氏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烟消云散。
“回夫人,林姑娘早就出去了,说自幼林家便请了嬷嬷教导规矩,不需要再学。”吴嬷嬷按照林棠棠的吩咐回复。
“反了!她说不学就不学,你们三个嬷嬷还干不过人家?”余氏气得拍了桌子。
“夫人息怒。林小姐身边有个厉害的丫鬟,武功了得,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吴嬷嬷跪在地上,生怕余氏看出端倪,身子微微发颤。
“无用的奴才,去一趟西苑竟被吓成这样。”余氏看见她这一副怂样,没好气地开口,“那她可曾疑心你们的举止?”
“没,没有。老奴虽然没教规矩,但她也没赶老奴出来。”吴嬷嬷额上有汗。
“等她回来,唤她去明理堂见我。”余氏撂下一句话,“不要带丫鬟。”
林棠棠不服嬷嬷教规矩,那便由余氏自己来教。
林娇娇眼底有一抹期盼,进了明理堂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不久,林棠棠来到明理堂。
几房太太都在,面色不善。
“林棠棠,你是我们侯府的儿媳,初次见面,快来跪拜各位长辈。”余氏笑里藏刀,直接唤林棠棠为儿媳。
儿媳初次见长辈,要行跪拜礼。
余氏觉得林棠棠这么爱慕杨琛,在诸多长辈面前,肯定会好好表现一番。
但行此礼,林棠棠要挨个下跪磕头,长辈没喊起身,便要一直跪着。
方才余氏已经在几位太太面前抹黑她,大家此时必不会让她轻易过关。
“小女林棠棠,见过各位夫人、太太。”林棠棠没依余氏所言,依次行了侧身礼。
“你为何不跪拜?”余氏见她不按套路出牌,声音凌厉起来。
“小女与世子还未成婚,还不是侯府的媳妇,按律可以不用跪拜。”林棠棠冷静回道。
前世,自己就被余氏的这句“儿媳”给冲昏了头脑,结果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起身后,膝盖都破了。
可现在,她不稀罕这个称号了。
“你真是不识抬举。”三房的大太太,朝着林棠棠冷哼一声。
“是啊,姐姐,侯夫人这是真心爱护你,特地让你见见各位长辈的。”林娇娇站在余氏身边,一脸为她着急的模样。
“哟,堂妹的脚伤,这么快就好了?”林棠棠反讽,“这份爱护,给你如何?”
林娇娇面色一白。
“罢了,她是骄纵惯了。”余氏故作一脸无奈,既然林棠棠不愿意跪,便抹黑她,反正还有后招。
“长嫂,你怎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负了?”
三房的大太太看不惯,“林棠棠你现在已经到了侯府,就要按侯府规矩来,给侯夫人晨昏定省,一日不能落下。”
林棠棠笑了。
“这有何难?”她看向余氏,“敢问侯府大房嫡小姐杨晓与三房嫡小姐杨容,可还在府上?”
“怎么?”余氏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问。
“这两位小姐也已经订婚,两位夫人既然这么讲规矩,请将她们现在送到婆家,让她们也去跟未来的婆母晨昏定省。”
她朝余氏行了一礼,“既然是侯府规矩,夫人也要一视同仁。夫人觉得呢?”
四周一片死寂,风雨欲来。
余氏的脸色比炭火还黑。
三房大太太的话,无疑是在她心中点火。
林棠棠果然是一个祸害!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今后侯府的颜面何存?
一屋子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厢,在木安寺后山。
林棠棠坐在马背上,身体绷得紧紧的,坐得直直的。
身后是秦墨安宽广的胸膛。
隔着衣料,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与他往日清冷的面容不同,是炙热的,是温暖的。
耳畔的风呼呼吹过,吹起了两人的发梢与衣裳。
“你打算一直这么绷着?”
秦墨安手握缰绳,漫不经心地开口。
林棠棠点了一下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秦墨安也不继续追问,一直驾马前行。
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蜿蜒的小径上。
不一会,在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处别院,甚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秦墨安让马停了下来。
他先纵身下马,而后看向林棠棠,“下来吧。”
林棠棠点头。
她看了看脚腕处的红肿,准备下马时,秦墨安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会。
女子纤细的小手,搭在男子厚实的手掌上。
借着他的力量,林棠棠平安落地。
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走路慢些,倒也不觉得很疼。
秦墨安松开了手。
门房走上前来,牵过马去,林棠棠慢慢地跟在秦墨安身后,走进了院子。
没有哒哒的马蹄声,静谧的夜晚里,两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殿下今日怎会到木安寺来?”林棠棠开口,打破了沉默。
“过来看一下皇姐。”秦墨安淡声道。
“长公主?”林棠棠有些诧异。
太子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子。
在太子出生前,先皇后还生了一位公主。
“嗯。这个别院,便是皇姐的住处。”秦墨安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一间卧房门口。
卧房旁边种了一些竹子,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
像是等待故人归来一般。
林棠棠以前只听父亲提起过,长公主身体不好,先皇后去世后,便自请离宫,到了某处山间静养,但是具体行踪不知。
没想到,长公主静养的地方,竟然离木安寺不远。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打开了卧房的门。
“今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罗驰没有守信,他起了杀心。”秦墨安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但是这样他们两人的矛盾才能彻底激化。”林棠棠那日收到字条后,便知道罗驰在木安寺会设计一个大局。
她将与罗驰合作一事,告诉了秦墨安。
“林棠棠,下次你要做好万全之策,不能出现今日这样的险境。”秦墨安语气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诺。”林棠棠点了点头。
其实今夜,太子不出现,她也可以脱身。
手脚上只是绑了几根绳子而已,根本束缚不到她。
不过,看着太子冰冷的脸色,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解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今夜,你便在这里先歇下吧。”秦墨安起身,“明日一早,有人送你回木安寺,侯府那里,不用操心。”
说完,走出了房间。
朗朗月光,洒秦墨安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照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
次日,天色渐亮。
林棠棠起床用膳,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别院出口。
一辆马车等在此处。
林棠棠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看见一女子坐在马车里。
女子容颜姣好,仅以玉簪束发,无更多发饰点缀,却显得落落大方,超凡脱俗。
林棠棠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拜见长公主。”
这女子眉眼与秦墨安有几分相似,林棠棠一看便能猜出她的身份。
“无妨,不用多礼,你的事,墨安已经跟我说了。”长公主淡淡一笑,示意林棠棠坐下,“脚伤还没好全,莫要再折腾了。”
“是。”林棠棠连忙应声。
没想到太子居然请长公主送自己回去。
如此,就算自己失踪了一夜,侯府那些人便折腾不起浪花来。
不久,两人便回到木安寺。
下车前,长公主戴上了帷帽,用薄纱遮住容貌。
红梅在寺庙门口一直守着。
看到林棠棠的身影,她立马跑上前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长公主点了点头,两人跟在红梅身后。
刚入门口,一个茶杯就朝着林棠棠砸过来。
若在平日,林棠棠轻易可躲过。
可身旁还有长公主,林棠棠只得用手往回一挡。
茶杯受力后,竟朝着侯夫人的方向泼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嬷嬷扑过去,替侯夫人挡住了茶杯的攻击。
茶泼到了周嬷嬷身上。
“大胆!林棠棠,你竟敢伤我!”余氏大喝。
“侯夫人,是你砸我在先。”
“难道你不该砸吗?你夜里被人掳走,失了清白,竟然还有脸回来?”三房大太太厉声质问。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失了清白?”林棠棠反问。
“真是死鸭子嘴硬。”杨晓起身,“彻夜未归,按理说浸猪笼都不为过。”
“对,晓晓说得对,要浸猪笼!”
“真不知道,她的脸皮这么厚,要是我,早就撞墙自尽了。”
……
屋内人的嘲笑声悉数落入林棠棠耳中。
林棠棠面不改色,冷眼相看。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心道: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小姑娘。
“周嬷嬷,先将林棠棠绑起来,押到柴房去。”余氏揉了揉太阳穴。
“是。”周嬷嬷上前,衣服上还挂着几片茶叶。
“侯夫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绑我吧?”林棠棠丝毫不惧。
此时,香雪也闻讯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边。
“怎么?你还有脸面狡辩?”余氏冷哼一声。
“我虽然暂时住在侯府,但现在还没有嫁入侯府,不算靖北侯府之人,你凭什么绑我?”林棠棠大声质问。
“我是长辈,你父兄不在,我代他们管束你,又如何?这是侯府的规矩!”余氏下了决心要好好治她。
“可是,论辈分,这里有比你更高的大人物,轮不到你呢。”林棠棠微微一笑,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掀开薄纱。
“侯夫人,你可还认得我?”长公主出声。
余氏傻眼了。
长公主怎么来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臣妇拜见长公主!”
屋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你们靖北侯府的规矩,好得很啊。”长公主音量陡增,让余氏心头直跳。
若是得罪了皇室的人,她身上的诰命,便有可能会被褫夺。
余氏心虚不已,汗流浃背。
翌日一早,东苑。
杨琛正在房中练字。
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
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
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
“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
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
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
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
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人去领兵了?
如此的话……
杨琛心中涌上了一丝危机。
正当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肚子传来一声叫响,腹痛传来。
他匆匆去了恭房。
片刻后,又呕吐了一番。
不只是他,侯府的各房主子,都遭了殃。
余氏白着脸,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杨晓的症状轻一些,但也是呕了几回。
周嬷嬷心中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侯府各位主子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神色慌张,呐呐道,“红梅,赶紧找个大夫来……”
“是!”红梅匆匆出了府,就近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到府内这种情况,当下判定是中毒,但是毒源不知。
一时之间,侯府人心惶惶。
香雪站在院门口,看着侯府众人乱作一团,问道,“姑娘,这便是你昨天说的‘好戏’吗?”
林棠棠淡笑不言,悠然在屋内煮茶。
这一幕,落入林娇娇眼里。
她心中纳闷,为何府中只有林棠棠无事?
服过一贴药剂后,她来到了南苑,在侯夫人身边,嘀咕私语。
不久,西苑来了不速之客。
红梅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来者不善。
香雪下意识地挡在林棠棠面前。
“无妨,仲大夫应该到门口了,你将他带到南苑吧。”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轻声吩咐,跟着红梅离开。
屋内,侯府的几房太太与小辈都在。
林娇娇坐在一侧。
余氏一见林棠棠,满脸怒容,“林棠棠,你好大的胆子!”
林棠棠不急不忙地开口,“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明示。”
“今日下毒一事,是你做的吧?”余氏尖细的嗓音传来。
“不是我。”林棠棠面色摇头否认。
“那为何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中毒了,你却安然无恙?”余氏方才胃里折腾难受,现下脸色泛青。
她看着林棠棠面色不错,心中的怒火与不爽涌上心头。
“怎么,我没中毒也错了?”林棠棠眼中寒光闪过,嘴角的弧度下滑。
有好处时,侯府总是落下她;碰到坏事时,又见不得她独好。
她又道,“夫人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下毒之人。”坐在余氏下首的杨晓,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杨小姐好本事,黄口白牙,仅凭猜测,便想将这莫须有的下毒罪名加到我头上吗?”
林棠棠面上染上一层薄怒,如剑的目光,盯向杨晓,“若我说,是你下的毒呢?”
“荒唐!不可能!”侯夫人看向林棠棠,面色不善。
林棠棠嘴唇紧抿,“怎么,她可以诬陷我,我不能怀疑她?难道因为杨晓是侯夫人女儿,可以肆意定人罪过吗?那还要律法作甚?”
“休要胡说。你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侯夫人见林棠棠搬出律法,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的症状最重,说话中气稍显不足。
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春雪,将仲大夫请进来。”林棠棠等的便是此时。
上一世,侯府吃了燕窝羹的人都出现了中毒症状,林棠棠没吃,躲过一劫。
但她也被侯府的人诬陷与刁难,直到仲大夫上门,事情才水落石出。
这一次,她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仲大夫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平常不轻易出诊,如今来到侯府,众人对他多有恭敬。
他细细给众人把了脉,看了各处食物,并无不妥,问道,“最近两日,林姑娘的饮食与府中的饮食,可有何不同之处?”
侯夫人面色微变,西苑的饮食,自然比不过其他房里。
“不同之处多了。不过,昨日他们都吃了燕窝羹,我家姑娘没有。”香雪直言。
“胡说!燕窝是晓姐儿带回来的,她一番好心,怎能怀疑她?”侯夫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有毒没毒,验过便知,不用这么着急。”林棠棠打断了余氏的话,“诸位觉得呢?”
无人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涉及到自身安全问题,谁敢大意?
最终,周嬷嬷将剩下的燕窝羹端来,由仲大夫细细查验。
白色的银针到燕窝羹里面,成了淡淡的灰色。
杨琛与余氏瞳孔一缩。
“不可能!”杨晓捂着脸,双眼瞪大。
又慌忙走到林棠棠身边,想要拉拽她,“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香雪见状,立马抽出身上的软剑,凌厉的剑风起,逼得杨晓倒退了两步。
“放肆!你一个下人竟敢在侯府行凶!”杨琛起身,将杨晓护在身后。
“她不是行凶,是护主。”
林棠棠让香雪放下软剑,严厉质问,“世子真是好哥哥,明明是杨晓的错,你却迁怒于我的丫鬟,对她动怒;可方才你的未婚妻被别人口诛笔伐,污蔑陷害,你竟一言不发。这侯府还有‘公道’二字吗?”
她一步步走近杨琛,眸中的腾升怒气,映入他的眼中,“你可知,侯夫人此次为何症状最重?因为她吃的燕窝最多!世子,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和煦的春风吹过雕花窗户,轻轻拂起红账薄纱,挠醒了睡着的人儿。
林棠棠睁开眼睛,似乎听到有孩童的呼救声。
她翻身而起,披上外衣,唤来香雪。
“杨琛那里应该得手了,你去暗中跟着吧。”方才声音的来源,是东苑主院的方向。
“是。”香雪应下,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可我走了,姑娘一个人在侯府,不太安全。”
木安寺一事,让她心生后怕。
既怕太子责罚,也不忍林棠棠再受伤。
“无碍,按照时间,李嬷嬷应该快到府上了。”
林棠棠安抚了一声,“我有长公主撑腰,侯府的人一时半会还不会对我怎样,再说了,你不去主院,咱们昨日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嗯。”香雪犹豫一瞬,点头离开。
昨日,林棠棠让香雪半路下车,首先去了仲大夫的居所,请他以采药为名,暂不出诊;
紧接着,香雪又来到了青石巷,找到了宋茹儿母子,并有意让他们母子俩出现在双瑞面前。
今日,便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林棠棠穿上衣裳,净手后,坐在窗前,煮了一盏绿茶。
在东苑主院。
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宋茹儿忽然醒来。
她整个人都被套在麻布袋中,手脚被捆绑住,行动不便。
儿子罗念没有在她怀中。
母子俩明明是在榻上休息,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心中大骇,仍不住呼喊起来,“这是哪里?救命啊!”
双瑞听到她的呼喊,心中一紧,立马压低嗓音呵斥,“喊什么?”
他环顾四处,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看到周围无人,他才放下心来。
“你是何人?我的儿子呢?”宋茹儿听到男子的威胁声,确定自己是被绑架了。
她心中的惊惧,在此时无限放大。
“娘,我在这,娘……”罗念听到宋茹儿的声音后,哭了起来。
他刚刚才醒,醒来没有看见娘亲,周围一切都是摇摇晃晃的。
“吵死了!再叽叽歪歪,就杀了你们!”双瑞被母子俩的哭哭啼啼弄得心烦意乱。
他对着两个麻布袋,各拍了一掌。
宋茹儿与罗念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半晌发不出声来。
双瑞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罗府。
但上门求见之时,却被告知罗夫人今日不在府上,要过几日才回来。
他只得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杨琛躺在床上,听着双瑞的汇报,面色发青。
“罗夫人平日都在府上,怎么关键时候找不着人影?”他生气时,习惯用右手拍案,但此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无力抬起来。
他瞬间红了眼,如同一只发怒的狂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前天,他还是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公子”,即将领着北境援军出征,建功立业,前途一片光明。
转瞬,他便成了一个右手使不上力的废物,别说出征上战场,就连箭他都拿不起来。
罗驰,这一切都是罗驰害的!
他一定要整死罗驰!
“无用的东西!废物!快去找人啊!”杨琛用左手端起一个茶杯,直接朝着双瑞的头砸去。
双瑞自小跟着杨琛长大,从来没有见过杨琛如此失态与暴躁。
他心中多了一丝畏惧,头上顶着几片湿漉漉的茶叶,走出了房间。
香雪回到院子里,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林棠棠。
“罗夫人不是刚从老家回来吗?又出去了?”林棠棠放下手中的扇面,眼里有疑惑。
“是的,罗将军也不在府上。”香雪将罗府门房小厮的话,原样说给林棠棠听。
“这样啊。”林棠棠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按照前世的记忆,罗夫人平常不爱出门,就算是回尚书府娘家,也会在当天回到罗府。
可是,为何最近多次离府外出呢?
现在离第二支北境援军出征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
要抓紧将罗驰扳倒。
“香雪,你去一趟东宫,请殿下打探一下罗驰夫妇的行程。”事急从权,林棠棠只能先求助于太子。
此时,李嬷嬷从院子外走进来。
“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李嬷嬷将一个红漆木匣子放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掂了掂匣子,很沉。
“嬷嬷辛苦了,我煮了一盏好茶,快来喝一杯。”
李嬷嬷匆匆赶回,正渴着,连忙端起杯子,一饮而下。
“木安寺的事情,都传开了。”李嬷嬷放下杯子,语气关切,拉过林棠棠的手仔细瞧,“姑娘可有伤着?”
“只是一点皮肉伤,无碍。”林棠棠淡淡一笑。
“我刚刚在院外,听到世子在主院发脾气呢。”李嬷嬷见林棠棠神色正常,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随他吧。他闹,我们关起门来,眼不见为净。”前世她在雪夜难产呻吟,杨琛却关起门来,跟林娇娇洞房花烛。
这一世,他的痛,与她何干?
何况,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他这么快便承受不住了吗?
真是孬种!
林棠棠面上多了一抹讽刺,她轻轻啜饮一口茶,味道先是极苦,而后回甘。
因为一时不知道罗夫人的去向,双瑞将宋茹儿母子暂时关到了侧室的小房间里面。
只等罗夫人一露面,便将他们带过去。
晚上,林娇娇听到了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因着前段时间盛传府上闹鬼,她只得等到天亮后,派黄菊去打探。
清晨,黄菊看见双瑞拿着一个食盒,走进了侧室,关上了门。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只听见双瑞不耐烦地骂道,“一个外室与外室子,还要嫌伙食不好吗?有吃的就不错了,要不是世子心善,早就不留你们在这里了!”
黄菊一下子懵了。
世子居然有外室与外室子!还将他们弄到府里来了!
她连忙小跑回去,将听到的一切告诉了林娇娇。
林娇娇闻言,身子踉跄了一下。
“他,他居然骗我!”
杨琛已跟林娇娇表白心意,说心悦于她。
没想到他连孩子都有了。
那她以后在侯府怎么办?
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娇娇眼中闪过阴狠与弑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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