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明姝晏巍的女频言情小说《表妹不欲攀高枝明姝晏巍》,由网络作家“云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也因此,晏巍比划完了,浑身舒坦了不少,所以将其归根于精力充沛。明姝不知后面发生的事,这会盯着棠梨洗那条带血的帕子。“这帕子姑娘还有十几条,为何执着于这一条?”要她说,干脆就扔了,带了血的帕子不吉利。“不成。快洗罢,晾干后叠起来放着,我不用就是了。”棠梨嘟嘟囔囔:“姑娘又不缺帕子。”元容挠头猜测:“姑娘是担心带了将军的血的帕子若是丢了被人捡去行巫蛊之术?”明姝眨眼:“你还知道这个?”“听说过。”“那你与我说道一二。”“这骨发血肉皆可以作为巫蛊之术的引子,不过,谁也不曾见过。”明姝曾在一个话本上见过,里面写的仿若当着存在过一般,叫她每每想起都不由小心谨慎。元容又问:“将军怎么会伤着,还流了一帕子的血?”说起这个来,明姝摆摆手:“不提也罢...
《表妹不欲攀高枝明姝晏巍》精彩片段
也因此,晏巍比划完了,浑身舒坦了不少,所以将其归根于精力充沛。
明姝不知后面发生的事,这会盯着棠梨洗那条带血的帕子。
“这帕子姑娘还有十几条,为何执着于这一条?”
要她说,干脆就扔了,带了血的帕子不吉利。
“不成。快洗罢,晾干后叠起来放着,我不用就是了。”
棠梨嘟嘟囔囔:“姑娘又不缺帕子。”
元容挠头猜测:“姑娘是担心带了将军的血的帕子若是丢了被人捡去行巫蛊之术?”
明姝眨眼:“你还知道这个?”
“听说过。”
“那你与我说道一二。”
“这骨发血肉皆可以作为巫蛊之术的引子,不过,谁也不曾见过。”
明姝曾在一个话本上见过,里面写的仿若当着存在过一般,叫她每每想起都不由小心谨慎。
元容又问:“将军怎么会伤着,还流了一帕子的血?”
说起这个来,明姝摆摆手:“不提也罢。”
元容与棠梨对视一眼,不再多问了。
棠梨洗干净后将帕子晾在架子上,雪白的绢帕上绣着海棠花,一角还藏着个姝字。
约好了第二日去陆家,明姝又是被棠梨唤醒的。
这才是真的苦夏。
困得睁不开眼,吃也小口地吃着。
明姝上了马车,晏巍已等着了。
陆家,这回因为晏巍要去,是以陆家的儿郎们也都被叫了回来。
明姝下马车,陆老夫人不在,明姝懒得与眼前一行人闲话家常。
直接道:“去外祖母那罢。”
陆大老爷脸上刚扬起的笑僵住,他们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给晏巍留个好印象。
也顺带叫晏巍认识认识陆家的儿孙。
却被明姝一句话坏了计划。
陆大老爷勉强忍下了一口气:“再等等,你还没见过你的兄长弟弟们。”
明姝随意一扫,就见陆家里的两个男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瞧。
这下也顾不得给陆大老爷脸面了:“外祖母还病着,我这作外孙女的心中着急。”
陆二老爷开口:“是如此,”看了陆大老爷一眼,“也不急于这一时。”
明姝最边上的翠姑:“翠姑,外祖母在何处?”
翠姑眼眶一热:“老夫人还在原来的院子,表姑娘随我来。”
晏巍不咸不淡地觑了陆大老爷一眼。
那一眼,叫陆大老爷如坠冰窖。
陆二老爷也赶紧跟上,陆家大房的几位公子跟在陆大老爷身侧,颇为关心:“父亲,你怎么了?”
“无事,快跟上。”
翠姑引着人去了陆老夫人的院子,人太多了,便恭敬地道:“大夫交代了老夫人要静养,还请表姑娘与……与将军先随我进去。”
陆二老爷识相地等在门外。
陆大老爷来了脸色又是一阵铁青,嘴里嚷嚷着:“无法无天!这哪里还有半点晚辈的样子?若是以前,看她……”
“大哥,陆家早不是以前的陆家了。”
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清这一点吗?
“你这是在为她说话?”
陆二老爷算是看明白了:“大哥若是再如此,只怕会将本就浅薄的情分更是推向末路。”
明姝能来都是看在母亲的份上。
谁叫他们陆家如今需要仰仗陆家的表姑娘,那就是万不可得罪了她。
可好像,已经得罪了。
门外的叫嚣与明姝无关,也不想知道。
陆老夫人见了人很激动,带起了一连串的咳嗽。
“外祖母……”
陆老夫人脸色不好,病了这么久,身子本就弱,也更弱了。
“阿姝怎么来了?来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明姝看向翠姑,翠姑既然去迎她,想来是知情的。
翠姑道:“婢子也是今儿一早被大老爷派人请去才知道的,先婢子还不信,没想到表姑娘竟真的来了,还有晏将军。”
陆老夫人又咳了两声,喘着粗气:“这便是你娘为你定下的夫婿?”
晏巍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晏巍见过陆老夫人。”
“好好。快起身。”
人中龙凤,正相配。
明姝错开了话:“外祖母病了这么久,怎么也不派人送个口信来。”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了。”
“外祖母尽数胡话,病了这么久不见好,那必然不是什么小毛病。”
翠姑也道:“老夫人身子一向弱,本以为是染了风寒,却没料想一拖再拖,这么久了也不见好。”
明姝担忧:“不然我再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您瞧瞧。”
陆老夫人摇头:“不必费心。我的身子我清楚,也只是有些咳了。”
明姝还要坚持。
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听说你们要回陵合府了,几时出发?”
明姝看向晏巍,晏巍温声:“再过三日。”
陆老夫人叹气:“陵合府离得远,我啊,怕是去不成了。”
可明姝与晏巍的婚事,若要在陵合府成亲,陆老夫人也看不到明姝成亲了。
“我有时间便回云京来看您。”
陆老夫人没当真。
“你二人可商定日子了?”
晏巍侧耳倾听。
明姝随口编道:“还在看。”
“晏……晏……”
“老夫人叫我崇山就行。”
陆老夫人点头:“崇山的年岁不小了,是得快些定下了。”
明姝的余光睨着眼尾。
是吗?
晏巍笑着应下:“老夫人说的是。”
陆老夫人一时有些累,明姝忙扶着将靠枕垫在陆老夫人背后。
“阿姝是个好孩子,是我们陆家亏待了她,这么多年也没个照顾的人,老身实在是有愧。”
“老夫人有不得已的苦衷。”
陆老夫人眼中艰涩。
不是她不去看明姝,而是,她连陆府都出不了,被关在小佛堂,只有陆家儿孙成亲这样的大事才回露与人前。
这一切,直到路老太爷中风,不能动,不能言。
陆老夫人才借着一个孝字,迈出了小佛堂。
这些明姝一概不知。
可于她而言,陆家没过问她,她也乐得自在。
还亏得陆家没将她当回事,是以她才能在晏府待了十年。
明姝安抚着陆老夫人:“外祖母又想这么多。”
靠着陆老夫人:“还想您亲眼见过我成亲,亲手抱过您的曾外孙儿呢。”
晏巍一顿。
明姝只感叹元容是有本事的。
“元容……”
“在。”元容眉目坚定,这一刻又与常人不一样。
晏巍也不再多待,吩咐元容:“贴身保护表姑娘的安危。”
“是。”
明姝转身回屋。
棠梨主动让出自己的地铺:“元容姑娘睡这,我去隔间。”
隔间只有一张矮榻,手脚难以施展开。
元容笑着道:“你我二人今夜便将就一晚罢。”
地铺睡两人也睡得下的。
棠梨看向明姝。
明姝的眼角浸出困顿的泪花,摆摆手:“就这样吧。”
翌日。
“姑娘,该起了。”棠梨有些急,毕竟晏巍发了话的要早些离开。
可偏偏念在明姝昨儿夜里受惊,棠梨也不敢轻易搅了明姝的觉。
“姑娘,将军他们都已在楼下等着了……”
明姝听到这话才动了动眼皮,哑着嗓子问:“几时了?”
“辰时……一刻。”
比在晏府起得还要迟。
明姝倏然坐起身来:“怎不早些叫我?”
棠梨一嘴的苦涩,她叫了,但没用。
元容取来了洗漱的热水:“姑娘可要在屋里用早膳?”
“不必了,为我妆发吧。”
到底不好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下了楼,明姝就见桌边一身黑袍锦缎,白玉发冠将黑发束起的晏巍。
一旁段仓似乎在说着什么事。
明姝绕开,就要去另一桌用早膳。
哪知被段仓发现并唤住:“表姑娘,是这里。”
明姝就见晏巍淡淡的眼望过来。
只得上前。
“表哥。”
“可歇好了?”眉眼之间不乏温和。
明姝轻轻嗯了声,垂下了眼眸:“是我耽误了时辰。”
“坐下用膳吧。”
明姝心有忐忑,不安极了。
晏巍却没再多言。
一直等到明姝用了膳后,才上了马车。
此后几月,一路北上,过水路,通峡谷,安然无恙到了云京。
大公公见到巍峨耸立的高墙,终于不再绷紧心中的弦,也算是完成了圣上的交代。
大公公与晏巍道:“将军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回宫禀明圣上。”
晏巍点头:“公公请。”
晏家在云京东城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地段算不得繁华,但也胜在清静。
明姝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去。
这便是传闻中物阜民丰、八街九陌的云京么?
在明姝放下车帘之际,一女子诧异的声音响起:“娘,我看到了比管姐姐还美三分的女子。”
顾夫人侧脸望去,只有马车行过,哪里有半点人影。
“青天白日的,眼花了不成?”
顾映真挽着顾夫人的手,抬了抬下巴:“是那辆马车里的人,这是哪家府上的?”
顾夫人若有所思:“倒是不曾见过。”
心中却是有了猜测。
拍了拍顾映真的手:“你管姐姐生的美,得家族看中,日后怕是难和你聚在一块了,趁如今还没定下,你也常去和她走动。”
“娘,我知道的……”
明姝这会正朝元容打听云京的事。
一路走来,明姝才发现晏巍送与她的侍卫竟还是个无所不知的。
“云京的夫人小姐都喜欢什么?”
再与明姝说:“阿姝。我可能这么唤你?”
“自然。”
顾映真眉眼点点笑意:“你啊,虽是晏府的表姑娘,却也不必这般小心,我又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
明姝抿唇一笑:“顾姐姐说的是,只是初来乍到,我也习惯如此了,难为姐姐还来安慰我。”
初次见面,也不知脾性如何,理当小心为上。
顾映真知晓这话说的不错,转移了话题,问道:“阿姝可及笄了?”
明姝是在来云京的路上过的及笄礼,为此棠梨还好生埋怨。
晏巍从大管事那里得知了明姝及笄的日子,还特地没赶路,让明姝做些想做的事。
明姝也收到了晏巍送的及笄礼,透雕牡丹花白玉簪。
可到底是女子一生的大事,便这般过了,明姝虽无奈,失落却也是有的。
“刚过。”明姝轻声回道。
顾映真“呀”了声,唤来了初翠:“你取将我红漆木匣子里的白玉镯取来。”
“既然知你及笄,那我也该为你补上及笄礼。”
明姝惶然:“顾姐姐,我的及笄已经过了。”
顾映真笑着:“这是咱们女子的大日子,我既然知晓了,也不缺这一个镯子,阿姝收着就是。”
顾映真对明姝还真是一见便喜欢上了。
也是,长得美总是格外叫人瞧着欢喜,顾映真倒是没有藏着。
初翠取来了白玉镯,顾映真就要给明姝戴上。
白玉镯套进明姝纤细又柔软的腕子,更衬得明姝肌肤似玉一般光泽。
顾映真没忍住又摸了一把。
心底感叹着,怪道男子都爱绝色,这模样的,连她身为女子都喜爱。
明姝唇边漾起一抹笑:“多谢顾姐姐相赠。”
“阿姝可定好人家了?”
也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儿郎,顾映真感叹。
明姝摸着微凉的白玉镯,摇头。
“未曾。”
顾映真这便来了兴趣,便宜谁不如便宜自家。
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习俗,顾映真为明姝数起了顾家年岁合适且未说亲的男子。
明姝轻轻垂眸。
顾映真将顾家的男儿都过了一遍,回过神来发现明姝清澈明亮的眼眸。
叹气:“可我瞧着他们倒是配不上你这一番好容貌了。”
明姝眨了眨眼:“顾家的儿郎自是顶顶好的。”
顾映真伸手捏了捏明姝的脸颊:“五日后怡月郡主有宴,我让她给你下帖子,正好也在云京的夫人小姐前露个脸,可好?”
“多谢顾姐姐。这可会叫顾姐姐为难?”若是为难她就不去了。
顾映真的笑容更真挚了:“不会。怡月与我关系不错,不过是多带个人罢了,她也喜欢热闹些。”
“对了,到时候我带你认识一个姑娘,她啊,生得美,傲着呢,不过见到你,应当也是极为高兴的。”
明姝却不知顾映真说的是谁,但想来能带她去见的人,应是两人关系极好。
出来这么久了,顾映真瞧着该是要回去了。
“许是要用午膳了,阿姝,我们过去吧。”
顾府的午膳低调内敛,正如明姝第一次见顾大人一样。
不显山不露水,叫人难以猜到他的真实想法。
晏巍午膳后就说有要事要回府了,明姝自然也一道。
与顾家一众人告辞后,二人就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晏巍在半途中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好生将明姝送回府上。
明姝那股子不自在才消失。
倒不是她惧怕晏巍,而是莫名地被震慑住一样,那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
不知晏巍作何去了,明姝也不敢问,只顾好自己的事。
第二日就听管家送来了怡月郡主下的帖子。
棠梨摸着上面鎏金的字,感叹:“云京的帖子都这般奢华,陵合府知州的嫡女都只会在墨里掺些金粉,已然是被称赞大方了。”
元容撑着下巴:“这算什么,往日听说那些王爷才是大方,用的纸是千金难买的雪澄纸,墨也是徽墨,皆为上上。”
可比金粉值钱多了。
莫说棠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事在她生平里还未曾遇到过。
明姝取下顾映真送的白玉镯,放到木匣子里好生放着。
晏巍回来就听管家说了明姝收到怡月郡主帖子的事,自然猜到与顾家有关。
“去锦兰院传话,让她只管去就成了,若是有人惹事,也不必忍着。”
明姝听到这话还有些莫名的感动,若她有亲兄长,也是这般了吧。
“我知晓了。多谢段大人跑这一趟。”
棠梨适时递上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几粒散银。
段仓拒不收:“表姑娘唤我段仓就是,这银子……表姑娘还是别为难我了。”
“那下回请你吃茶罢。”
段仓笑着告退。
棠梨心情很好地收回荷包。
姑娘的银子也是姑娘自个赚来的,自然能保住一点是一点。
明姝对银子不在乎,如今她手上的银钱不少,只是不能随意拿出来罢了。
顾映真还差人送来了宴会的名单和一些基本的介绍。
明姝这几日便将名单上的人给摸透了。
五日后。
明姝打扮得低调又不失颜色,玉色的罗裙在她身上更将她的灵气凸显出来。
顾映真见一次便要感叹一次明姝的美。
而后明姝就被请进了顾府的马车。
怡月郡主宴会是在公主府办的,安定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怡月郡主是安定公主的嫡幼女,备受宠爱。
公主府气势恢宏,朱红大门威严,门两侧是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宅子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明眼人一看就知安定公主深得圣心。
明姝第一次来这般重要的场合,步步小心谨慎,紧跟在顾映真身后。
许是瞧出了明姝的拘谨,顾映真打趣道:“阿姝,抬起头来,你可是代表了将军府。”
“顾姐姐可别笑话我了,公主面前,将军又如何。”
这话可不是这般说的,圣上的几位公主都被赐婚去了边关,可是半点不心疼。
公主又如何,在圣上眼中也只是拉拢边关镇将的手段。
也是怡月是安定公主生的,不然也会被圣上送出去。
在皇室中,公主并不重要。
“将军是表姑娘的未婚夫婿,表姑娘害羞也是正常的。”
段仓的眼在晏巍身侧找了找,又在案桌上找。
竟是没有荷包,那表姑娘送的什么?
许是段仓的眼太多胆大,晏巍一时没阻止,才问:“你在找什么?”
段仓老实开口:“表姑娘送给将军的荷包怎么不见将军戴上?”
晏巍眼中不解的意味更重了。
明姝何时送过他荷包了?
段仓在这方面也算是个前辈,于是语重心长道:“将军若是不贴身佩戴,表姑娘当是会伤心了。”
“为何会伤心?”
“是——荷包送给男子是为表达情愫,男子无意才会丢弃或退还。”
晏巍一时只想起了明姝送与他的碧玉扳指:“那送玉扳指呢?”
“玉有珍贵之意,寓意忠贞不渝。”送玉的含义不言而喻。
将军怎么连这都不懂。
段仓觉得他的责任重大:“将军的玉扳指怎么不见了?”
“收起来了。”
段仓见晏巍低头看起了信,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晏巍的心思却不在信了。
昨儿的意外仿佛拉着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晏巍的耳根烫了烫,抵住唇低咳一声:“退下吧。”
段仓又去了门外守着。
明姝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口,被风一吹,脸上的热意消减,明姝也正常走路起来。
池塘的荷叶亭亭,水下锦鲤漫游,偶尔轻吐气泡,在湖面破开,惊起蜻蜓。
棠梨与元容相望,又不敢上前问。
明姝站在树荫下。
前方是晏巍的院子,半遮于高树,只露出飞檐。
明姝扯着帕子,又松开:“日头大了,我们回去吧。”
此后三天,明姝没见过晏巍。
而段仓来过锦兰院,给吕莹送过一次信。
明姝再次见到晏巍是在第四日。
段仓带来了一个婆子,而晏巍去寻了明姝。
见明姝辰时末了才用早膳,倏而皱起眉头:“表妹等会与我同去。”
明姝咽下口中的粥。
擦了擦嘴角:“去何处?”
“吕莹不能留在将军府了。”
这下叫明姝急了:“可是张家人发现她了?”
“不是。”
“那是什么?吕姐姐是不是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明姝急切地望着晏巍,企图从晏巍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可都是徒然的。
晏巍冷静地解释:“吕莹想要张十一死,我们亦是。”
明姝在那时就懂了。
他们布下的局,吕莹是关键的一环。
“哦。”
明姝心头空落落的,嘴角朝下:“我知道了。”
明姝也没心思用早膳了。
晏巍的眼扫过明姝用的几样。
太少了,难怪身子这么瘦弱,于是坐下,陪着一起:“再用些。”
大抵是晏巍的语气太过温柔,叫明姝不设防。
又执起筷箸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就是这般,叫晏巍的眉头拢成了一团。
“你每日里就用这么点?之前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不成?”
明姝一懵。
“我只吃得下这些。”
晏巍沉眼:“往后几日我都来陪你用膳。”
表哥他,在说什么?
“表哥,我……”
“吃吧。”
晏巍这几日都能好生待在府上了,不能引起张家和圣上的疑心,也正好有了时间。
明姝垂头丧气。
哪有这样的!
棠梨取来新的银筷,放在明姝面前。
明姝拿起来戳着面前的馒头,然后夹起来,再恶狠狠地咬下一口。
晏巍浑然不觉明姝的烦躁,儒雅地喝粥。
吕莹那边,婆子给吕莹好生打扮了一番,不经夸道:“吕姑娘的容貌当真是万里挑一。”
吕莹半点笑容都无。
在将军府的这几日是她这些时日最放松的时候了。
可张家不倒,她又有何颜面回家去见爹娘。
吕莹闭了闭眼:“走吧。”
婆子乐呵道:“是。”
明姝与晏巍也出来了。
明姝紧紧拉着吕莹的手:“吕姐姐。”
“明妹妹什么都不必说,只管送我去就是。”
明姝笑不出来:“……好。”
上马车时,明姝本想和吕莹坐一车,却被晏巍拦住。
“待到城外,马车会分开而行,为了掩人耳目,以免被看出端倪。”
明姝眼中湿润。
上前拥住吕莹:“吕姐姐,珍重。”
吕莹摸了摸明姝的头:“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到时我带你去惠州,你为我撑腰,可好?”
“好!”
那日天色很好,好得能扫去一切晦气。
明姝满眼都是不舍。
上了马车后,忍不住想要去掀车帘。
晏巍轻声:“在城门口,还能再见一面。”
明姝抬起的手放下,落在膝上。
这次出来,并未带上棠梨和元容。
明姝规矩坐好:“吕姐姐会去何处,表哥可是能同我透露一二?”
晏巍道:“会去张家。”
明姝瞪大了眼。
“不过我暗中派了人保护,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可是张家。
那吕姐姐岂不是又会落到张十一手上。
像是猜到了明姝所想,晏巍接着道:“张十一亲自迎回去的姨娘,过了张老爷子的眼,他不敢妄动。”
毕竟张十一一贯地在老爷子表面表现得是个孝顺听话的嫡孙。
若让老爷子知道他暗地里的行事,只怕会影响张家大房在张家的权势。
张家的龙潭虎穴,踏错一步便能将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明姝心中一阵悲痛。
晏巍见明姝面上更多了一层阴云。
他学着记忆中晏大将军哄晏夫人的话:“好了,你莫难过,我等会陪你去逛首饰铺,随你挑,可好?”
明姝的眼瞪圆。
晏巍的眼神宠溺:“若是不够,那就再去胭脂铺,这总成了吧?”
”
众所周知,管婉是云京第一美人,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竟能比管婉还美。
那可了不得。
众人都想一睹芳容。
“你们在此作何?”就在他们摩拳擦掌想办法过去时,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询问。
几人见了来人,连连行礼:“见过五皇子。”
这就是怡月郡主先前会的贵客。
一侧还跟着本不欲前来的晏巍,一身墨色衣袍,衬得身量修长且匀称。
五皇子见几人的心虚,自是发现不远处的几名女子,还不待细看。
便斥声道:“有女眷在此,你们三人为何不避嫌离去?”
那湖蓝色的男子陪着笑:“正是要离去。”
“是,我们一时看风景看入迷了,没能第一时离去,我们这就走。”
五皇子没再抓着不放,就放他们三人溜了。
而亭中的明姝也发现了那边聚集的众多男子,于是示意顾映真与管婉。
管婉一愣,语气莫名:“那是五皇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显然不想与他们碰上面。
这里面只有明姝不认得人,可她却在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鹤立鸡群的男子,她那名义上的表哥也来了。
五皇子,如今正是圣上年老之时,储君未立,诸位皇子皆有一争之力。
这时避开显然是不想牵扯上。
明姝跟着两人离开。
走得远了,才见管婉凝眉:“五皇子怎么会来?”
顾映真也不得其解。
公主府与几位成年皇子的关系算不得好,今日只是怡月郡主设宴,五皇子却是来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身为世家女,朝堂之上的事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而不该出现在公主府的五皇子在这时来了,不是个好事。
顾映真笑了笑:“先不管了。”
明姝好似是猜到了什么。
因着三人见到了五皇子,好好的赏景已是没了兴致。
好在要宴会要开始了。
顾映真找了个小婢女带她们去前院宴客的地方。
等她们到时,怡月郡主正要派人去找她们:“适才派人去叫你们,却道你们早就过来了,可算算时辰,也早该到了,害我担心你们出了事。”
顾映真扬起笑:“哪能,我们只是随便走了走。”
见有人过来了,怡月郡主只好放弃仔细询问:“那快去你们的位置。”
正好三人的位置相邻,顾映真对上怡月郡主的眼。
就见她挤眉弄眼的,便知它故意如此安排。
管婉捂着唇笑了。
顾映真坐在明姝与管婉之间,而明姝的下首坐着的姑娘好巧不巧正是那位林姑娘。
明姝暗中观察到了林姑娘脸色掩不住的苍白,还有眼底那股哀伤。
明姝暗自摇头,这情爱之事,最怕郎无情妾有意,女子对感情多认真,便很难走出情伤。
突然感觉到脸上袭来一阵风,而后脸颊的软肉落于她人之手。
明姝不得不回神。
耳旁想起顾映真阴恻恻的嗓音:“阿姝你怎么回事?是管姐姐不好看吗?”
明姝无辜地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管姐姐好看,顾姐姐也好看。
可这些话顾映真不会说出来。
笑着拉上明姝:“你啊,就放心吧,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可不敢招惹你。”
虽知道明姝只是将军府的表姑娘,却也忌惮她身后的晏巍。
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谁会无故开罪于她?
这也是顾映真敢这么直接将明姝带来的原因。
世家出身,没有谁是蠢的,利益为上罢了。
陆陆续续也碰到了不少人。
“顾姑娘来了?”这是刑部侍郎府上的姑娘。
顾映真点头:“你也来了?”
“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这是晏将军府上的表姑娘,唤明姝的。”
明姝就见那刑部侍郎府的姑娘眼里一闪而过什么,很快消失:“明姑娘。”
明姝回道:“林姑娘。”
又听她问:“你们可是要找怡月郡主?”
“正是,你可知道她在何处?”顾映真顺势问。
“她啊,这会怕是不得空。今日有贵客至,她一时走不开。”
顾映真:“多谢林姑娘告知,那我二人先去园子里走走。”
林姑娘也知自己在此不合适,于是带着婢女离开了。
顾映真微微扬眉:“难道是几位王爷来了?”
明姝不愿多事,扯了扯顾映真的袖摆:“那我们先去逛一逛吧。”
顾映真点头:“也好。”
于是招手叫来了公主府的一名婢女为她们带路。
池亭赏鱼,竹影沙沙,冷暖为宜,正是赏景的好时候。
明姝与顾映真走了许久。
正巧路过一亭子,想着歇一下。
顾映真陡然拉住明姝的手,狠狠皱眉看着亭子里的一男一女。
不过几息的功夫,顾映真拉着明姝就要离去。
气死了,她要被气死了!
明姝敏锐地发现顾映真的情绪有变。
眼看着前面就是一丛花,已无路可走,明姝拉住顾映真的衣袖。
轻声道:“顾姐姐,咱们走边吧。”
顾映真正在气头上,但也尚有理智,克制着自己,唇齿间挤出一个“好”字。
而亭子里的男子耳尖地听到了明姝唤的顾姐姐。
到底是上心了。
狠下心来:“林姑娘,我,我已有心悦之人。”
而后大步朝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追去。
独留刑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失魂落魄在亭子中。
男子一路走来,并未看到人影。
明姝只看到亭子里有一男一女,并未留意二人是哪个府上的。
但能叫顾映真如此在意的,恐怕是那位男子?
明姝仿若遇到了大难题,这,可是不好办啊。
顾映真恨恨地跺脚,转身才发现明姝苦恼地皱巴了小脸。
一时不知为何,竟是笑了出来:“吓到阿姝了罢?是我的不对,走,咱们就去赏花。”
却被男子找到了人,急急喊道:“阿真!”
明姝几个回眸间便悄然后退。
顾映真见到他就来气:“你来做什么?你走吧,叫人看到许是不好。还有,以后别这么叫我!”
任谁听了不知顾映真这是真气上了。
明姝大抵是猜到了什么,小声开口:“顾姐姐,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若还是先说开了罢,免得生了芥蒂。”
男子上前抱拳,朝明姝一笑:“多谢这位妹妹为我说话,我想与阿真单独说两句可好?”
明姝有眼色地离开。
顾映真大声道:“不好!我与你没甚好说的!”
男子歉意与明姝一笑。
明姝离去得更快了些。
隔得远了,明姝只能偶尔听到顾映真的声音,但到底听不清说的什么。
明姝低低一笑,这便是那恼人的情爱么?
没过一会,顾映真便找到了明姝,没见男子,该是离去了。
原以为男子没将事情解决,可看到顾映真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明姝懂了。
聪明的不多问。
顾映真清了清嗓子,叮嘱到:“阿姝,刚才的事莫说出去了。”
“顾姐姐,我知晓的。”
顾映真小声嘟囔:“此事我还没与我娘说过,”叹了口气:“我娘对他好似不太喜欢,我都不敢说。”
明姝睁着那双水润的眼眸看着顾映真,试探性问:“那顾姐姐可有想过顾夫人早已知晓?”
顾映真的眼睛越睁越大:“好似,有可能。”
她就说她娘不急着为她说亲,原以为是舍不得她,却没想到是早已知道她的事了。
不成不成,今儿回去定然要问清楚了。
顾映真打定了主意。
明姝挽唇不语,若她猜得没错,那是高义候的嫡次子纪晖。
“咱们来了有一会了,去找怡月郡主吧。”
“好。”
顾映真与明姝并肩而行,问了公主府的婢女怡月郡主在何处。
怡月郡主见着人,娇嗔:“你可是来了,莫非是有人新人就将我忘了?”
顾映真嬉笑着走近:“哪能啊,这不念着你今日忙,可不敢前来打扰你。”
“那怎么这会又来了?”怡月郡主不信。
“免得人以为我受了怡月郡主的冷落,我自然得来露个脸。”
“贫嘴。这位姑娘就是晏府来的?”怡月郡主笑骂了一声,见明姝安静跟在顾映真身后不由问道。
“瞧我,差点忘了跟阿姝介绍了,这位就是咱们大名鼎鼎,有才有貌的怡月郡主了。”
明姝见礼,怡月郡主扶住:“别多礼,不然等会阿真就要怨我慢待你了。”
顾映真被人拿来打趣,手暗暗伸了过去,在怡月郡主的腰际轻轻挠了一下。
惊得怡月郡主差点跳起来:“阿真!”
顾映真捂着唇偷笑,连明姝瞧着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正在玩闹时,管婉幽幽出声:“好啊,原来阿真与怡月躲着我在这里呢!”
醋的酸味霎时扑面而来。
怡月却是第一时间告状:“阿婉,你看她。”
管婉信步走来,摇曳生姿,一步一生莲,端的是雍容华贵。
都说管府有女百家求,不知花归哪家。
许多人都猜测管家女会进宫,但管府没有这打算。
可为管婉相看的人都没让管婉满意,于是亲事一拖再拖。
管婉在明姝身侧坐下:“我可管不了她,你自求多福吧。”
再打量起明姝来:“明姑娘真是与咱们生的不一样。”
明姝自带的神秘娴静,以及周身的灵气,都叫人眼前一亮。
难怪阿真直接将人带来了怡月的宴会。
刚至半夜,树梢不规律地晃动着,屋顶人影耸动,黑影如鬼魅般带刀冲了进来。
厮杀声刹那间响起。
刀剑相碰,绽开了血色的花。
好在晏巍此行带的人多,黑衣人不敌尽数被杀。
大公公从黑暗中出来,仍心有余悸,阴着脸对着侍卫道:“查!”
“禀公公,来人已无一活口。”
大公公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转头之际看到了晏巍,于是上前:“来了一群宵小,不知将军可有大碍?”
晏巍背光而站,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说:“无碍。”
大公公放心之际,却又在下一瞬提起了心。
段仓提着一柄剑走了过来:“将军,这剑有问题。”
大公公不语。
晏巍接过段仓手中的剑,在剑身处轻弹,嗡鸣声阵阵。
再细看剑的通体,与天禄锻造的剑不同,剑身宽大而短,一侧开刃,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更像是刀。
大公公有心询问:“将军可看出什么来了?”
晏巍敛眉:“这柄剑恐怕不是天禄的。”
剑不是,人自然也不是。
大公公骇了一跳,想起如今身处何地:“莫非是高淮国来的?”
段仓开口道:“大公公有所不知,高淮人痛恨将军,几次派人想要刺杀将军不成,如今恐怕更是。”
大公公面上松了一口气:“有段大人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心底已经想着该如何给圣上回禀了。
就在这时,晏巍听到屋子里传来的细微动静。
棠梨小声问:“姑娘这是要去哪?”
明姝惊醒,在确定外面没了厮杀的动静,且隐隐约约听到了晏巍的声音后,便想看一看。
棠梨小脸还有些发白,这会儿攥着明姝的袖摆:“姑娘,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明姝拍拍她的手,顺手披了件氅衣:“那你在此等我,我只去门口瞧一瞧。”
“姑娘,还是我去吧。”
明姝到底还是同她一道去的。
一打开门就见一抹人影在微光中走动,看那方向分明是朝她们过来的。
明姝一时分不清敌我,就要快手将门合上。
晏巍轻咳了一声。
明姝辨别出了来人,仰头,轻声唤道:“表哥。”
晏巍走进,段仓在后打着灯。
这会可算是亮堂些了。
晏巍问:“表妹可是吓到了?”
明姝咬了咬唇,若说没吓到是不可能的。
可她却不能在这么人面前失了脸面,强装镇定:“倒是不曾,我相信表哥。”
晏巍一顿,安慰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夜里应当无事了了,表妹安心歇下,不过,”
晏巍想了想还是道:“表妹身边应当缺个有身手的。”
转头道:“段仓,去将元容唤来。”
明姝不解,等晏巍解释。
可晏巍偏偏只叮嘱道:“表妹往后便将元容带在身侧,元容武功不差。”
明姝乖巧应下。
“多谢表哥为我周全。”
待看到女子身的侍卫元容时,明姝紧了紧手,这下,当真是周全了。
明姝眼巴巴地望着那道飒爽的身姿。
元容先朝明姝行了一礼:“表姑娘。”
面上带着笑,瞧着与寻常女子无二,若非晏巍亲口说的元容有身手,明姝是定然不信的。
明姝只感叹元容是有本事的。
“元容……”
“在。”元容眉目坚定,这一刻又与常人不一样。
晏巍也不再多待,吩咐元容:“贴身保护表姑娘的安危。”
“是。”
明姝转身回屋。
棠梨主动让出自己的地铺:“元容姑娘睡这,我去隔间。”
隔间只有一张矮榻,手脚难以施展开。
元容笑着道:“你我二人今夜便将就一晚罢。”
地铺睡两人也睡得下的。
棠梨看向明姝。
明姝的眼角浸出困顿的泪花,摆摆手:“就这样吧。”
翌日。
“姑娘,该起了。”棠梨有些急,毕竟晏巍发了话的要早些离开。
可偏偏念在明姝昨儿夜里受惊,棠梨也不敢轻易搅了明姝的觉。
“姑娘,将军他们都已在楼下等着了……”
明姝听到这话才动了动眼皮,哑着嗓子问:“几时了?”
“辰时……一刻。”
比在晏府起得还要迟。
明姝倏然坐起身来:“怎不早些叫我?”
棠梨一嘴的苦涩,她叫了,但没用。
元容取来了洗漱的热水:“姑娘可要在屋里用早膳?”
“不必了,为我妆发吧。”
到底不好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下了楼,明姝就见桌边一身黑袍锦缎,白玉发冠将黑发束起的晏巍。
一旁段仓似乎在说着什么事。
明姝绕开,就要去另一桌用早膳。
哪知被段仓发现并唤住:“表姑娘,是这里。”
明姝就见晏巍淡淡的眼望过来。
只得上前。
“表哥。”
“可歇好了?”眉眼之间不乏温和。
明姝轻轻嗯了声,垂下了眼眸:“是我耽误了时辰。”
“坐下用膳吧。”
明姝心有忐忑,不安极了。
晏巍却没再多言。
一直等到明姝用了膳后,才上了马车。
此后几月,一路北上,过水路,通峡谷,安然无恙到了云京。
大公公见到巍峨耸立的高墙,终于不再绷紧心中的弦,也算是完成了圣上的交代。
大公公与晏巍道:“将军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回宫禀明圣上。”
晏巍点头:“公公请。”
晏家在云京东城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地段算不得繁华,但也胜在清静。
明姝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去。
这便是传闻中物阜民丰、八街九陌的云京么?
“阿姝,你记着,陆家如今成不了你的后盾,也不能成为你的拖累。”
明姝对陆老夫人的相护莫名心尖尝到了一丝甜。
“嗯!”明姝重重点头。
陆大夫人的眸光一闪,他们原来打定的主意或许已是行不通了。
而那边,陆大老爷与陆二老爷一道来到了陆老爷子的院子。
“父亲,小妹的姑娘如今是将军府上的表姑娘,也是晏家未过门的媳妇,这如何不能替陆家翻身?”
他们龟缩在云京,却融入不进去。
陆老爷子中风之症,身子不能动,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好,做。”
陆二老爷凑上前:“可那丫头半分不留情面,唯有母亲能得她几分尊重,可父亲知道的,母亲的心从来就不在陆家。”
陆老爷子愤愤,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关!关!”
陆二老爷擦去陆老爷子流下的口水。
陆大老爷恭敬地道:“关不得,母亲如今是陆家明面上当家做主的人,再者,那丫头知道怕是会起疑。”
到时候更会坏了大事。
陆老爷子眼里闪过狠意。
“死……”
陆二老爷手一抖:“哈哈,刚才风太大了,什么都没听清。”
却心惊陆老爷子的心狠。
他们却做不到如此,再如何,那也是他们的母亲。
陆大老爷也跟着道:“也罢,父亲还病着,我们不该拿这些事来打扰父亲的。”
陆老爷子恶狠狠瞪着他们二人,这会说出的话倒是清楚了。
“没,出息。”
陆二老爷沉默。
“大哥,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但今儿,那丫头怎么也得留下。”
“二弟想做什么?”
陆二老爷摇头。
“第一次上门留住了人,免得外面的人闲话。”
话虽如此,陆大老爷却是懂了。
一旦明姝在陆家住下,明姝与陆家就是绑在一起的了。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陆大老爷留下一句话就先行离开了。
陆二老爷眸光一沉。
到底同躺在榻上的老爷子告了一声退:“父亲,我就先回去了。”
陆老爷子还有事吩咐:“啊——啊——”
陆二老爷脚也不停离去。
明姝陪着老夫人用了膳,又去陆家的小花园里消食。
转着转着就走到了陆老夫人的院子。
明姝瞧着这院子,不大,但打整得宜。
陆大夫人赶紧解释道:“这院子是母亲住惯了的,母亲喜静,陆家也就这处院子安静了。”
陆老夫人不语。
“翠姑,将我那红漆雕莲的木匣子取来。”
翠姑取来匣子。
陆老夫人打开,里面是一个翠绿的镯子,没有一丝瑕疵,润亮剔透。
陆大夫人一惊:“这,这不是外祖的镯子?”
陆大夫人见过这镯子,那会她才嫁进来,就听说外祖家的传家镯子只传女不传男。
本以为这镯子会落在她手上,可就在不久后却出现在了陆淼手腕上。
那时的她有多嫉妒。
陆老夫人睨了她一眼。
对明姝道:“这镯子是你母亲离开云京时留给我的,本是念着等她再回来便归还于她,可没想到……”没等到陆淼回来。
“如今你来了,也是替你母亲将镯子带回去了。”
陆老夫人不舍地将镯子套进明姝纤细的手腕。
镯子被保养得很好。
“你随了你母亲,这镯子才戴着好看。”
陆大夫人的心被揉巴成了几团。
当年她比不过陆淼,如今也比不过她生的姑娘。
陆老夫人不咸不淡道:“属于你娘的东西,我可不许任何人去碰。”
凉凉的目光从陆大夫人身上扫过。
好大一盆冷水将陆大夫人才升起的火苗,“噗”一下熄了。
道:“母亲说的是。”
突然有小婢女找来:“二夫人,二老爷有事找您。”
陆二夫人只好起身告罪:“母亲,我去去就回。”
陆老夫人点头。
陆二夫人并未走远,不过一会就回来了。
陆老夫人没问,陆二夫人自个就开口了:“是有一物件找不到了,老爷派了人过来问我。”
陆老夫人颔首。
陆大夫人的心思却没在了,明姝手上绿油油的镯子在她眼前一阵一阵晃,晃得她难受。
老爷说的对!
老夫人的心根本就没在陆家!
所以才如此偏心。
也没想过利用这个机会扶持陆家的儿郎,若能攀上将军府,何愁大郎的仕途。
“阿姝有时间不如多来陆家看望母亲,对了,父亲如今正病着,阿姝可要前去探望?”
人都来陆家了,不去看过只怕会落人话柄。
陆老夫人是万般不情愿的,又没有理由阻止。
吩咐道:“你二人陪着阿姝去,我便不过去了,替我好生看顾着,若伤着了哪,唯你们二人是问。”
“媳妇知晓。”
陆老夫人靠在椅子上,叹气。
明姝走在两人之间。
陆大夫人为老夫人解释道:“母亲这些年身子也不如以往,走了这么久也是累了,平日里隔几日就要去看望父亲。”
“我知。”明姝表现得很冷淡。
没有了在陆老夫人面前的贴心乖巧。
“不过父亲是得了中风,如今也动弹不了,只能简单说上几个字。”
待明姝来到陆老爷子跟前。
陆老爷子眼睛瞪得很大,就像是要将明姝看清。
“好!”
明姝没错过老爷子眼中迸出来的精光。
“阿姝自幼在陵合府长大,自然与咱们不一样。”顾映真道。
管婉轻嗤:“你倒是护得紧。”
“难得找到一个比你美的妹妹,我不护她难道护你吗?”
顾映真抬了抬下巴。
管婉冷哼一声,不欲与顾映真争辩,反倒问起了明姝:“听闻陵合府山高水阔,可是真的?”
“确然如此,比不得云京一望平川。”
管婉温声:“那我倒是想要去看看了。”
云京这地虽好,可她却是厌倦了。
明姝颔首:“总会有机会的。”
可她们闺阁女子如何能去往那么远的地方,明姝这话听来更像是在安慰人。
管婉微微勾了勾唇:“但愿吧。”
明姝第一次见云京的世家姑娘,本以为都是眼高于顶之人,却发现相处起来比陵合府的姑娘不知好了多少。
是了,都是大家里出来的姑娘,怎会轻易丢了家族的脸面,哪怕是做戏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期间,怡月郡主也自去接待前来的客人,留明姝三人在亭中闲谈。
不多时,管婉便从开始的明姑娘改口叫了阿姝。
管婉素手盈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阿姝这性子倒是与我契合,往后可多来我府上陪我说说话。”
顾映真气笑了:“你这是同我抢人?管府姑娘可不少,你还能缺个说话的人?”
管婉不疾不徐道:“阿真也是知道的,那些人我何曾放到眼里过?”
也是,管婉这脾性,连管夫人都没辙,合她眼的那是千好万好,不合眼的凑她跟前来都得哭着回去。
顾映真拉着明姝:“你来找我就成,她可是会骂人的!咱们还是小心着些。”
明姝挽唇一笑。
管婉放下茶盏,幅度有些大,里面的水漾了出来。
“阿真说我什么呢?”
分明是听到了。
顾映真心里嘀咕。
“那可没说什么,我与阿姝说些私密的事,哦,你不能听。”
管婉似笑非笑,那张美人面上透露出一丝嘲讽:“那刑部侍郎府上的姑娘与姓纪的……”
忽而被一双手摁住嘴:“啊啊啊!你不许说!”
管婉眼眸微眯,憋着坏招。
顾映真委屈:“你住嘴!”
还没人敢叫管家嫡长女住嘴的。
管婉点头,示意顾映真松手。
顾映真委屈地坐了回去,靠在明姝的肩上:“我好惨啊。”
就知道逮着她一个人欺负。
管婉慢条斯理地整理了弄乱的衣裙。
拂了拂莫须有的灰尘。
“以你那迟钝的眼睛,怕是不知林夫人早就中意那姓纪的了吧?不过瞧你这反应,应当是知晓了,莫非……你看到了?”
若真如此,那纪晖可真该死啊。
管婉眼中冷意横波,连空气都仿若凝结了一瞬。
顾映真紧紧抱住明姝的手臂不说话。
管婉柳眉一蹙:“说话。”
语气温柔,却带着杀气,明姝坐直,拍了拍顾映真的手。
顾映真闷闷的声音传出:“看到了又如何?他说他已解释了他有心悦之人。”
说完这话,顾映真的耳尖莫名红了。
管婉这才收回了适才的杀意:“那他可有说何时提亲?”
顾映真悒悒不乐。
“没说?”
“他说要提亲的,可是我还没和我娘说。”
以顾家的家风,顾映真是不敢私相授受的。
管婉给了顾映真一个眼神:“今儿回去就说罢,你也不小了,再不定下,伯母该担心了。”
顾映真长叹一口气,拉过明姝的袖子:“阿姝,你说成亲有什么好的?女子为何不能独当一面呢?”
明姝眼中凝起微光:“世道如此。不过在陵合府也是有寡妇自立门户的。”
那些女子已是再勇敢不过的人了。
管婉转着茶杯,世道如此……
远处走来几名镶金戴玉的男子。
一男子着湖蓝色长袍,看见亭中的女子,“啪”一声合上折扇。
“赵兄,那名女子是哪个府上的?”
那唤作赵兄的,乃是驸马的表侄,与公主府来往甚密,今日也来参加宴会了。
“那,好似是怡月亲自下的帖子,倒是不曾听说是哪家的姑娘。”
另一位男子也随之望过去:“竟是比管姑娘还美上一分。”
众所周知,管婉是云京第一美人,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竟能比管婉还美。
那可了不得。
众人都想一睹芳容。
“你们在此作何?”就在他们摩拳擦掌想办法过去时,身后传来一声不悦的询问。
几人见了来人,连连行礼:“见过五皇子。”
这就是怡月郡主先前会的贵客。
一侧还跟着本不欲前来的晏巍,一身墨色衣袍,衬得身量修长且匀称。
五皇子见几人的心虚,自是发现不远处的几名女子,还不待细看。
便斥声道:“有女眷在此,你们三人为何不避嫌离去?”
那湖蓝色的男子陪着笑:“正是要离去。”
“是,我们一时看风景看入迷了,没能第一时离去,我们这就走。”
五皇子没再抓着不放,就放他们三人溜了。
而亭中的明姝也发现了那边聚集的众多男子,于是示意顾映真与管婉。
管婉一愣,语气莫名:“那是五皇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显然不想与他们碰上面。
这里面只有明姝不认得人,可她却在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鹤立鸡群的男子,她那名义上的表哥也来了。
五皇子,如今正是圣上年老之时,储君未立,诸位皇子皆有一争之力。
这时避开显然是不想牵扯上。
明姝跟着两人离开。
走得远了,才见管婉凝眉:“五皇子怎么会来?”
顾映真也不得其解。
公主府与几位成年皇子的关系算不得好,今日只是怡月郡主设宴,五皇子却是来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身为世家女,朝堂之上的事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而不该出现在公主府的五皇子在这时来了,不是个好事。
顾映真笑了笑:“先不管了。”
明姝好似是猜到了什么。
因着三人见到了五皇子,好好的赏景已是没了兴致。
好在要宴会要开始了。
顾映真找了个小婢女带她们去前院宴客的地方。
等她们到时,怡月郡主正要派人去找她们:“适才派人去叫你们,却道你们早就过来了,可算算时辰,也早该到了,害我担心你们出了事。”
明姝显然很懵。
而一旁淡定喝茶的晏巍嘴角携起一抹冷笑。
“你这半吊子,这样的男子如何能配我表妹?”
半吊子万阳子没有生气,笑眯了眼:“是贫道多言了。”
可明姝到底是上心了,怎么会被惦记呢?
晏巍轻嗤。
万阳子在二人的眉眼之间又看了一眼,点头,他没看错。
到底是天命的夫妻,纵使还未成婚,眉眼之间也露着夫妻相。
万阳子但笑不语。
天机啊,不可泄露。
明姝春水般的眼眸期盼地看着万阳子,希冀能知道更多。
万阳子摇头,在晏巍对面坐下。
“给我倒一杯茶。”
晏巍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而有只素白的手伸向桌上的茶壶,殷勤地给万阳子斟了一杯茶。
“道长,您用。”
万阳子哈哈一笑:“那贫道就不客气了。姻缘一事,提前知道得越多,恐会生变故,倒不如顺其自然,姑娘说呢?”
好似,是这个理。
“道长说的是。”
可明姝也是满足的,她不用去青玉庵了。
这会段仓与元容进来:“公子,人已解决。”
“你又在道观解决了何人?”万阳子瞪眼。
每回晏巍来,道观都会死上许多人,他还道这次带了姑娘来,总归不好让人姑娘见了血。
没想到!
万阳子气呼呼,须髯被吹得飘了起来。
“不过是几个杂碎,你又何必在意,不会耽误道观的香火。”
他在意的是道观的香火吗?
万阳子继续瞪他。
晏巍不甚在意地道:“因果之事太过缥缈,他们若真能将我带走,也不是不行。”
万阳子就要开口,突然瞥到明姝。
叹了口气:“可你好歹也为你媳妇考虑考虑。”
生孽太重,也会影响夫妻另一人。
晏巍漫不经心。
“怎么?你也要为我算一卦?”
万阳子噎住。
还需要他再算么,这不人都在这了。
“岂敢,晏大将军不喜玄术,贫道就不献丑了。”
明姝不动声色地观望了一眼晏巍。
却被逮了个正着。
明姝嘴角的笑微僵。
“表哥与道长有要事相商,我去寻元容。”
晏巍确然有要事与万阳子说。
顺势点头:“不可走远。”
明姝:“是。”
却听背后道长打趣:“你这做表哥的倒是比旁的还尽心。”
明姝莫名想起万阳子进来时那句,“你媳妇生的美……”
耳根子红了红,走得更快了。
而那头管婉找人都快找疯了,尤其是知道死了几个暗卫时,管婉心头颤了颤。
婢女绕了一圈回来,管婉急切迎了上去:“可有消息?”
“有夫人瞧见了,大致是明姑娘,朝着山玉观东面去了。”
婢女脸色发白,明姑娘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得开那些暗卫的抓捕。
可眼下,也只能期盼明姑娘被人所救了。
管婉带着人朝婢女说的那个方向沿路寻去。
明姝不敢离开院子,想着管婉,元容受了伤也不合适。
于是看向了段仓:“可还有其他侍卫在此?”
段仓指尖放在唇边,吹响。
立刻有暗卫出来。
明姝眼睛亮了亮:“你可认得管府嫡女管婉?”
“认得。”
“你去找她,跟她说我安然无恙,让她莫要担忧。”
“是。”
暗卫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人。
管婉听到明姝无事的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你家姑娘在何处?”
暗卫老实回道:“在万阳子大师那里。”
万阳子?
管婉曾听过这位道长的名号,不过有些惊讶万阳子会出手相护。
“可能带我前去?”
暗卫默默在前带路。
明姝正握着元容的手,血渍浸染白布,瞧着甚是严重。
“这伤只是看着严重,不过月余的功夫就会好。”
“我本不欲多说,可这样的伤多了,若是不好生养着,以后会遭罪。”
“婢子能忍。”
明姝放下元容的手,眼神幽幽:“许是你不知,我在意。”
是为了护她受的伤,明姝心里过意不去。
元容挠头:“可保护姑娘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姑娘良善,待她们也极好。
元容看着手心红得耀眼的布,试探着问:“那婢子往后注意着些。”
明姝娇矜地点头:“是该如此。”
元容的脸上漾开了笑。
管婉来得正是时候,明姝一见到人,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管姐姐。”
管婉手臂张开,明姝顺势依偎过去。
“见你没事,就好。也是我的错,若我不离开,许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明姝抬头:“管姐姐别这么说,谁能想到他们会在山玉观里动手。”
那些人一贯地肆意惯了,更是想着无人敢与之作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可知道那人是谁?”管婉的语气温柔。
明姝不知,但表哥是知道的。
“不知。”
管婉想着明姝也当是不知的:“可能画出来?”
这是要为她做主的意思了。
明姝挽着管婉的胳膊:“这事将军府就成。”
“我想瞧瞧那人是谁,以后出门可得避着些。”
是吗?
明姝不太相信。
可也是这么个理,那人敢如此行事,背景许是不小,避着些也是好的。
明姝点头:“好。回府后我差人送去。”
因着受了惊,管婉也没心思在此多待。
明姝望了一眼屋子,道:“那我去道个别。”
“也好。”管婉没阻止,这也是礼数。
明姝很快出来,脸颊有些泛红。
万阳子道长听了明姝的话,朝晏巍问:“你不亲自送回去?”
明姝没敢想过,眼睛飞快地扫过晏巍。
哪知晏巍正看着她,问:“怎么?表妹想让我相送?”
万阳子扶额,活该你没媳妇。
明姝飞快地摇头:“我与管姐姐一道。”
晏巍早已听到院中的动静,不咸不淡地道:“我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明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多谢表哥。”
明姝觉着,她与这位表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四个字了。
万阳子在一旁看热闹:“这为人表哥的,多少还是应当贴心些。”
晏巍在棋盘中落下一子。
“我自觉我已够贴心,表妹以为呢?”
明姝手中绞着帕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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