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阁的烛火在卯时三刻仍旧亮着,宋明烛盯着案头堆积的宗门卷宗。
三日后的宗门大比,云月绾作为苍梧山主母定会出席。
他反复摩挲着邀请函边缘。
“掌门,灵溪小姐又送来了调理身体的汤药。”
仙侍捧着青瓷碗进门。
“退下吧。”
他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卷宗,目光却飘向窗外。
灵泉居里,宋灵溪正倚着雕花栏干,腕间锁魂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自那晚之后,她每日都会给宋明烛送去汤药,算算时日,药物也该发挥作用了。
处理完丹峰弟子的请愿书,已是正午。
“掌门,二长老来了。”
仙侍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二长老进门时,手中握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留影石,脸色凝重如霜。
“这是今早从灵泉居传出的。”
二长老将留影石放在案上,光影闪烁间,宋灵溪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她倚在青岚峰弟子陆明轩怀里,指尖划过他胸前,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下一瞬,两人便开始热吻,气氛越来越旖旎,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唔……明轩……不行,孩子还没稳定。”
闻言,陆明轩停止了动作,紧紧搂住她平复着身体的躁动。
“我知道,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照顾他安稳成长。”
宋灵溪撇了他一眼,有些不耐地说:“别贫,让你炼制遮掩血脉的丹药怎么样了?”
“我的小祖宗,着不是吗?
一颗药效三月。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瓶丹药。
“灵溪,断子散已经下了一半,等孩子出生……绝命咒……”宋明烛猛地捏碎留影石,指尖被碎片割出血痕。
绝命咒三个字像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想起那晚在灵泉居看见的《禁术典籍》,想起宋灵溪腕间若隐若现的咒文,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用孩子拴住他,用禁术断了他与云月绾的可能,甚至想将天玄宗大权握在手中。
“宋明烛,妄你多年护她,但宋灵溪她……”二长老的话被宋明烛骤然站起的动作打断。
灵泉居外的梅枝被剑气削落,宋明烛隐在阴影里,听着陆明轩低哑的笑声:“灵溪,绝命咒的引子准备好了?
等宋明烛暴毙,天玄宗就是我们的了。”
“放心,他喝了数日的断子散,现在就算云月绾回来,也怀不上他的骨血。”
宋灵溪的声音混着灵力波动,“等孩子出生,我们在他的百日宴上……”雪片落在宋明烛睫毛上,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冰。
他想起云月绾流产之时,曾无力地跪坐在丹峰求他原谅,她不小心失去了他们孩子,而此刻宋灵溪的肚子里,正怀着孽种。
“够了!”
他一脚踏碎雕花门,本命剑带着刺骨杀意抵住陆明轩咽喉。
陆明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喉间溢出鲜血:“宋掌门,你要做什……”话未说完,头颅已滚落在地,眼中还映着宋明烛通红的双眼。
宋灵溪蜷缩在榻上,“明烛哥哥?”
她颤抖着伸手,却被宋明烛掐住手腕按在墙上。
他另一只手按在她小腹,灵力探入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透过层层遮掩,他发现,那里没有他的灵脉气息,只有一股陌生的灵力翻涌。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宋明烛的声音嘶哑不以。
“我知你自私,但我不在乎,依旧守护着你,可你竟给我下断子散绝我子嗣,还妄想用绝命咒想害我性命。”
宋明烛声嘶力竭的吼着,像是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宋灵溪抬头望着他腰间的代表掌门身份的青玉佩上,“灵溪”二字已被磨去,露出下面还未打磨平滑的“月绾”二字的刻痕。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再也不能有子嗣,更何况,她还想要他的命。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地开口:“你以为改了玉佩,她就会回来?
她在苍梧山过得很好,楚淮亭给她的,是你百年都没给过的偏爱……住口!”
宋明烛反手一掌,将她甩倒在地上。
她咳出的血染红了裙摆,却仍笑着指他腰间:“你连给她赔罪的资格都没有,她的金丹被你剜去,现在只能靠楚淮亭续命……”雪越下越大,宋明烛的视线落在她丹田处。
那里还留着他亲手为她种下的护心印,此刻却像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宋灵溪,你说我没资格。”
他蹲下身,手中幻化出匕首,“那我便把你的金丹剜去,还给月绾。”
护心印在剧痛中崩碎,宋灵溪的惨叫混着风雪。
当金丹离体的瞬间,宋明烛才发现,金丹上早已浸透了一层宋灵溪的气息。
“明烛哥哥……”宋灵溪的声音越来越弱,“你以为这样就能挽回她?
她看见你,只会觉得脏……”金丹在掌心滚烫,宋明烛却感觉不到温度。
“滚出天玄宗。”
他将金丹收进灵盒中,转身时道袍已被血浸透,“若再让我看见你,下场便与陆明轩一样。”
灵泉居的烛火在风雪中熄灭,宋明烛握着染血的玉佩站在丹峰废墟。
他突然笑了,笑得泪水横流。
原来他穷尽百年,终究是毁了最爱他的人,又被最爱的人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