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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98,弃舔后白月光慌了潘亿年柳依依后续+全文

潘小贤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从重生到现在,他最担心两件事。一是,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如果这真是一场梦,他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二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前世的愧疚,如同五指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打着要让老爸老妈扬眉吐气的名义,跟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校园里面掩耳盗铃,希望做好准备之后,再回家。可现在,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父亲。他才猛然发现,他担心的那些,啥都不是。......潘亿年,赶到教导处门口的时候。老爸潘明山正站在办公桌前,微微躬着身子,侧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手里,还拎着他自己舍不得抽,却被潘主任强行推回去的两条新石。潘主任坐在对面,黑着一张脸,略显夸张地把潘亿年犯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几分警告说道:“潘亿年的所作所为,极其恶劣。”“留校察看并记入档案...

主角:潘亿年柳依依   更新:2025-05-14 16: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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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潘亿年柳依依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98,弃舔后白月光慌了潘亿年柳依依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潘小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重生到现在,他最担心两件事。一是,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如果这真是一场梦,他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二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前世的愧疚,如同五指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打着要让老爸老妈扬眉吐气的名义,跟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校园里面掩耳盗铃,希望做好准备之后,再回家。可现在,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父亲。他才猛然发现,他担心的那些,啥都不是。......潘亿年,赶到教导处门口的时候。老爸潘明山正站在办公桌前,微微躬着身子,侧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手里,还拎着他自己舍不得抽,却被潘主任强行推回去的两条新石。潘主任坐在对面,黑着一张脸,略显夸张地把潘亿年犯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几分警告说道:“潘亿年的所作所为,极其恶劣。”“留校察看并记入档案...

《重生98,弃舔后白月光慌了潘亿年柳依依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从重生到现在,他最担心两件事。
一是,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他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
二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
前世的愧疚,如同五指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打着要让老爸老妈扬眉吐气的名义,跟鸵鸟似的,把脑袋埋在校园里面掩耳盗铃,希望做好准备之后,再回家。
可现在,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父亲。
他才猛然发现,他担心的那些,啥都不是。
......
潘亿年,赶到教导处门口的时候。
老爸潘明山正站在办公桌前,微微躬着身子,侧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
手里,还拎着他自己舍不得抽,却被潘主任强行推回去的两条新石。
潘主任坐在对面,黑着一张脸,略显夸张地把潘亿年犯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几分警告说道:
“潘亿年的所作所为,极其恶劣。”
“留校察看并记入档案,已经是法外留情了。”
“如果继续放任自流,潘亿年只有被开除一条路可走......”
处分明明已经定下了,潘主任还这么说。
这里面的门道,潘亿年懂。
校方在家长面前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可以把握更多的主动权。
可这一次,黑面神有点过了。
老潘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几分恳求说道:“领导,这可是关乎孩子一辈子的大事,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老爸是个很爱面子的人。
哪怕日子过得再难、再窘迫,走路的时候,也会挺直腰杆,高昂着头颅。
可现在,他的腰弯了,他的头也垂落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父亲,潘亿年突然很心疼。
不等黑面神再次开口,潘亿年就敲了敲门,抬脚走了进去。
“爸......”
潘亿年走到父亲身边,扯了扯父亲已经磨破边的袖子。
老潘转身,一巴掌扇在了潘亿年的脸上。
潘亿年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难受,也不是委屈。
而是,时隔两世,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欢喜。
欢喜到......想哭。
前世,父亲去世之后,他最怀念两件事。
一是,再吃一次老爸亲手做的饭。
尤其是,老爸炖的排骨,又糯又香,骨头都能嘬出油来。
他多希望,一进门,就能闻到老爸炖骨头的肉香;一扭头,就能看到老爸忙碌的身影。
可,无论他回多少次家、回多少次头,看到的,都是空荡荡的院子。
二是,他想再挨一次打。
老潘年轻的时候,脾气很暴,动辄就梗着脖子吼他,急眼了还会给他几下子。
可自从他16岁之后,老潘就再也没对他动过手,就连吼他都少。
老潘去世之后,他每每想起自己的荒唐和叛逆,都悔恨不已,恨不得老潘能再打他一顿,哪怕吊在树上拿鞭子抽都行。
可这些,终究只是一个奢望。
有人说,挨爸妈的打,是福。
年少的时候,他觉得那是扯淡,可等老潘去世了,他才懂。
有人说,父亲是一座山、一堵墙,横在我们和死亡之间。
年少的时候,他不懂,可等老潘去世了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墙倒了、山塌了。
有人说,小棒受、大棒走。
可这一刻,他舍不得躲,更舍不得走。
因为这一巴掌,他盼得太久太久了。
眼下心愿终于达成了一个。
这种失而复得的美好,让潘亿年开心地想笑。
可笑着笑着,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已经很久没见孩子掉眼泪的老潘,一下子僵在原地,手掌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往哪放。
抬手,想要抹掉潘亿年脸上的泪水。
可看着潘亿年脸上的淤青,又担心把潘亿年给弄疼了。
想要把潘亿年抱在怀里,却又害怕又激起孩子逆反的心理。
看着脸上满是心疼和不安的父亲,潘亿年再也绷不住,“砰”的一声跪倒在老潘面前,抱着老潘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已经很多年不曾被孩子拥抱的老潘,一下子也绷不住了。
滚滚热泪,慢慢溢出了眼眶子。
“不哭了啊,不哭,爸在呢,爸在呢......”
老潘不知道怎么安慰潘亿年,只能抱住潘亿年,抚摸潘亿年的头,不断重复这句话。
可这个动作,这句话。
对于多年未曾感受父爱的人来说,却是最戳心窝子的。
这下,潘亿年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
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愧疚,全都哭出来一样。
“爸,咱能不去化工厂了吗?”
潘亿年抹了抹眼泪,祈求地看着老潘。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老潘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不去那儿,我咋挣钱?”
老潘摇了摇头。
他非但不打算离开,还打算把晚上看大门的活也接下来。
这样,能多挣点钱,给潘亿年凑复读费。
毕竟他家这个兔崽子什么德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今年考大学是肯定没戏了。
现在看起来懂事了,复读一年,也许还有希望。
“爸,听我的好不好?”
“爸,我听说在化工厂呆的时间长了,容易得癌症。”
“爸,我还想着你管我一辈子呢?”
“爸,我害怕,我真害怕,万一你得了那种病,我就没爸了......”
“爸,我听说,咱们市去年的高考状元拿了两万块的奖金呢!就算是第二名、第三名,也有好几千块。”
“爸,如果我能拿到这些奖金,你是不是就不去化工厂了?”
“爸,假期的时候,我还能去打工、摆地摊,这样也能赚学费......”
“爸,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熊孩子,气得你住院,气得你得肺癌,气得你撒手人寰,就连妈妈也被气得喝了农药,而我也成了没爸妈的野孩子......”
“爸,咱不去化工厂了,行吗?”
潘亿年急了。
彻底急了。
急得眼眶发红。
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刻,潘亿年彻底急了。
好不容易,改变了不幸的起点,却在老爸这撞了墙。
他可是重生者啊!
说好的天地宠儿呢?
说好的王八一震、群雄拜服呢?
怎么到了他这,就全变了样?
看着犹豫不决的老潘,潘亿年攥紧了拳头:
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化工厂倒闭吧!
看着似乎又要哭嚎的潘亿年,潘主任坐不住了......
潘主任连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给关上了。
起初,他只想给潘亿年上上强度,让潘明山多关注一下孩子,免得潘亿年路走歪了。
毕竟,潘亿年这品种,他第一次碰到,有点拿捏不住。
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呢!
除此之外,他还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想想自家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会跟他顶牛的皮猴子,再看看跪在潘明山面前的潘亿年,他突然有种大号养废了的感慨。
要不,照着潘亿年的模子、再练个小号?
思绪飘忽间,潘主任看着情绪平复了些许的两人,拿起自己的水杠子,用水壶里的水刷了一下,然后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茶叶,泡了杯茶,放到了老潘旁边的桌子上。
“您二位,先收一收成不?”
“我坦白,我刚才有吓唬您的成分,但我是真希望潘亿年好。”
“我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品......这么特别的学生。”
“思维活跃,思考问题角度清奇,有领导气质。”
“最关键的是,他学习还特别好,是少有的清北苗子,就是太跳脱了......”
“等一下......”
老潘猛然打断了潘主任,扭头看了看外面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然后指着刚刚抹完眼泪站起来的潘亿年,呆愣愣地说道:
“你刚才说啥?我家这兔崽子是清北苗子?咱俩想的是同一个清北吗?”
“领导,这青天白日的,您别吓我......”
“要不,您挑棵顺眼的歪脖子树,我把他吊上去,您拿鞭子随便抽,抽到您满意为止?”
思维活跃,思考问题角度清奇,他认。
他家这个兔崽子,总能变着花样地气他。
前几天,拍全家福,这混蛋玩意,都能死抓着尿素袋子不放。
有领导气质,他也认。
在他们那一块儿,这王八羔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孩子王。
大的,小的,都听他的。
不是在西边摸桃摘梨,就是在东边追鸡捻狗。
为此,他们夫妻俩没少给人赔礼道歉。
可这清北苗子,就算是青天白日的,他也不敢做这个梦啊!
“......”
一时间,潘主任无言以对,更不知道该表什么情。
只能,拧着眉毛看向潘亿年。
好似再问:你到底是啥玩意啊!连你亲爹都不信你。
潘亿年尴尬把脑袋扭到一边,不搭理潘主任。
他可没忘记,这黑面神刚才是怎么吓唬他爸的。
可紧接着,他又觉得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还有损他的光辉形象。
于是,又把头扭回来。
他刚想提醒潘主任一下,董校长就推门走了进来。
董校长先是冲着潘亿年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老潘说道:
“潘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儿子潘亿年真是清北苗子,之前只不过是在赌气藏拙呢!”
“而且,昨天我们还特意给他做了个测试,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拿下了555的高分。”
“如果让他做了英语听力,在按照高考标准给他检查的时间,他的总分绝对可以超过去年的清北线。”
“真的?”
老潘看看潘亿年,再看看董校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董校长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这次请你过来,本想让你们家长跟我一起,督促潘亿年,防止潘亿年走偏,谁想却变成了这样。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老潘刚想说不用,董校长就摆了摆手,“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您说。”老潘。
“老潘,我听说,你是退伍军人。我没记错的话,服役期间,很多军人都会去炊事班轮值吧?”董校长问道。
“对啊!怎么了?”
老潘看了潘亿年一眼,等潘亿年摇了摇头,这才疑惑地看着董校长问道。
“我们想请您承包我们学校的食堂。”
“之前的承包商引起了公愤,被我们解约了。”
“虽然有很多人找我,但是他们多多少少有些这样那样的问题。”
“你是退役军人,还在炊事班轮值过,再加上你儿子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想没有你比你更适合承包学校的食堂。”
“这......”
老潘一下子愣住了。
起初,他以为潘亿年犯了天大的错,才会被请家长。
谁想,峰回路转,竟然成了这样。
这,也太梦幻了。
谁不知道,学校食堂是个金矿啊!
只要黑心点,一年就能脱贫致富,两年就能买车盖小洋楼,三年就能浑身流油。
潘亿年连忙扯了扯父亲的袖子,让父亲答应下来。
虽说,承包食堂只能小富而安。
但却是让老爸离开化工厂的好机会。
可谁想,老潘最后却摇了摇头。
“多谢两位的好意了。”
“如果现在是寒暑假,我肯定会应承下来,毕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
“可现在不一样。”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们需要一个能在最短时间年内承接食堂,不影响孩子们就餐的承包商。”
“所以,我只能辜负两位的好意了。”
说完,老潘摸了摸潘亿年的头,平视着潘亿年的目光说道:
“忆年,你也不用担心爸,爸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而且,爸可以跟你做个约定,只要你能考上重点,爸就离开化工厂。”
说完,老潘冲着董校长和潘主任道了声谢,就拉着潘亿年离开了教导处。
送老潘离开学校的路上。
潘亿年,扭头看了看,站在教学楼门口冲老潘挥手告别的潘主任和董校长,再看看挺直腰杆、高昂着头的老潘,嘴角一抽,“爸,你刚才是故意的吧?我的之前虽然不争气,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劲。”

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悲哀。
而当这一切还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时候,更是一种刻骨铭心、后悔终生的痛。
我是一个“美名远播”的舔狗。
我自认浪漫地为白月光抗下所有,却害得父亲病死床榻,母亲一气之下喝了农药,就连铁兄弟也因此分道扬镳。
而我,却被白月光骗走所有积蓄,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等死。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绝不再做舔狗。
绝不拖累父母。
绝不窝囊地活着。
当我重生回98年那斑驳的时光里,为自己而活时,白月光却急了。
......0001......
“潘亿年,你干什么?”
学校操场。
主席台上。
尖锐刺耳的声音,震得潘亿年耳膜嗡嗡作响。
被甩到一边的潘亿年,感受着脸上尚未消散的柔软和鼻尖萦绕不散的少女清香,脑子有点懵。
“不是,我脑袋有点晕,我这是在哪?我不是死了吗?”
潘亿年看着眼前的少女,有点恍惚。
女孩,长得很初恋,大概十七八岁,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连衣裙,裙摆下的小腿纤细白皙,鼻梁挺翘,薄唇红润,长长的眼睫毛下面,那双明媚迷人的眼睛正气恼地瞪着他。
这......
这不是柳依依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她也死了?
“潘亿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身为男生,承担责任不是应该的吗?你至于这样吗?再说了,食堂是你砸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依依气恼地瞪着潘亿年。
砸食堂?
潘亿年微微一愣,茫然看向四周。
两列整齐的白杨树,簇拥着尘土飞扬的土操场。
砖混结构的三层教学楼,矗立在白杨树后方,灰白斑驳的墙面上,写着一排红色的大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这是五中的校训。
主席台下,二三十个参差不齐的毛蛋方阵,顶着稚嫩蠢萌的脸,百无聊赖。
“这......这是五中?我重生了,还重生回了1998年的主席台上?”
潘亿年猛然一震,难以言喻的欢喜和激动,瞬间涌上心头。
前世,高考临近,学校补贴高三学生的鸡蛋变成了臭鸡蛋,馒头变成了发霉的黑心馒头,甚至小米粥里还冒出了死老鼠。
很多人食物中毒、上吐下泻,不得已去吃药、打点滴。
逼得,他们不得不去花高价去小卖铺用温水泡方便面。
起初,他还能忍。
直到,柳依依委屈吧啦地端着饭盆走到他面前,他一下子炸了。
为了帮柳依依出气,他连夜用黑心馒头砸了食堂和教导处的玻璃,还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了校门口。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揪上了主席台。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他自认浪漫地抗下了所有。
可柳依依非但没有帮他说半句好话,还充当证人,踩着他的“尸骨”接受表扬,最后更是荣获省级三好学生的称号,靠着高考加分,考入了南大。
反倒是,跟他没多少交集的苏颖,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可最后,他依旧被记大过、揪小辫子一条龙,开除学籍,无缘高考。
父亲也因此被气得住进医院,元气大伤,没几年就得了肺癌,撒手人寰。
母亲,更是一气之下,喝了百草枯。
就连铁兄弟,也一气之下,丢下仅有的1800块钱,跟他分道扬镳。
可他,却仅仅因为柳依依一句“我太害怕了”,就原谅了对方。
事后,他更是跟着了魔一样,一路追着柳依依南下,打工贴补柳依依的生活费,甚至不惜偷父亲治病的钱给柳依依买礼物,满足柳依依的仪式感。
而柳依依却没给过他半点回应。
哪怕,他躺在病床上等死时,都没来看他一眼。
看着面前一脸羞怒的柳依依,潘亿年自嘲冷笑。
前世,他舔到一无所有,连柳依依的小手都没碰到一下。
现在重生回所有不幸发生的起点,他不打算做舔狗了,反而感受到了柳依依的柔软和少女芬芳。
还真是讽刺啊!!!
“潘亿年,你一会儿就说,我多次劝说你,你不听,才去砸的食堂,知道吗?”
柳依依发号施令似的,小声叮嘱潘亿年。
在她记忆中,潘亿年对她百依百顺,她相信这次也一样。
之所以告发潘亿年,是因为砸食堂的事闹大了,她也想趁机告诉别的男生她还是单身。
她可不想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
“潘亿年,你还愣着干什么?”
“把你这告全体同学书大声念一遍,让大家都感受一下你的文采!”
“念啊!怎么哑巴啦?昨天晚上,你砸食堂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怂啊!”
这时,刚刚结束了长篇大论的教导主任潘磊,跟黑面神似的,把一张大字报甩在了潘亿年的脸上。
哄......
主席台下,一片哗然。
“他就是砸食堂的神人?早知道我也去。”
“妈的,老子早就想砸了,水煮菜,老鼠汤,老子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菜。”
“小声点,你也想上主席台啊!”
“怕啥?食堂害得老子上吐下泻,还不让老子骂两句吗?逼急了,老子也去砸食堂。”
“你疯了?你不想参加高考了?有个傻缺冒头就得了,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就是,安生点吧,咱们可是要考大学的......”
主席台下,众人或惊叹敬佩、或幸灾乐祸。
潘亿年冷冷地扫了潘主任和柳依依一眼,抬脚走到话筒近前,自嘲地笑了笑。
“说实话,第一次上主席台,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场面,挺紧张的,腿都在哆嗦。还有点尴尬,脚指头都快抠出一张世界地图了。”
哄......
台下,哄笑一片。
“说正事。”潘主任吊着眉毛呵斥。
“我知道有人给我叫好,也知道很多人在看笑话、骂我傻缺,更知道有些人已经想好怎么杀鸡儆猴了。其实,我挺纳闷的。”
“到底是我傻,还是你们傻?”
潘亿年扫了潘主任一眼,指了指自己和台下,讥诮冷笑:
“黑心馒头香吗?老鼠汤好喝吗?你们擦屁股的纸还够用吗?你们家里有矿吗?你们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凭什么爹妈挣来的血汗钱,只能买黑心馒头和老鼠汤?”
“凭什么我们被欺负了,就得忍气吞声,就不能反抗?”
“凭什么我反抗了,还要受罚?”
“这到底是百年前的黑暗时代,还是封建残余妄图复辟的旧王朝?”
“革命先烈用28年3000多万人的牺牲,才推翻三座大山的压迫,可你们却跪在地上,给那些见不得光的垃圾唱征服。”
“你们是跪得太久,站不起来了吗?”
“你们的脊椎骨,是被打断了吗?”
“你们可以懦弱,但是没资格嘲笑;你们可以窝囊,但是没资格质疑;你们可以装聋作哑,但是没资格坐享其成,因为你们不配!”
潘亿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越来越悲愤。
就好似六月飞雪、满腹冤屈的窦娥。
更好似站在菜市口、直面万千贼寇、用生命唤醒民族血性的革命先烈。
怒发冲冠。
慷慨激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主席台上的潘亿年。
他们万万没想到,潘亿年竟然敢站在主席台上,怒骂全体师生。
他们更加没想到,潘亿年的话,会如此犀利,就好似一把把尖刀,戳得他们鲜血淋漓、无地自容,更戳得他们怒气翻滚、咬牙切齿。
想及那无法下咽的伙食,他们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气红了双眼。
台下,身着宽大蓝白校服的苏颖,美眸圆睁、粉唇紧咬,错愕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班主任老高,更是一脸呆滞,直到烟蒂烫到手指,才连忙扔到地上,用脚碾灭。
主席台一侧,柳依依一脸慌乱,心底有种莫名的不安。
潘主任更是被气得两脸发黑,“潘亿年,我让你干什么呢?”
然而,潘亿年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抬起手指向了柳依依。
“尤其是你,柳依依!你算个什么东西?装可怜,扮无辜,鼓动老子砸食堂给你出气,你却转过身来踩着老子上位。就算婊子,都比你有良心!”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柳依依身上。
有惊愕,有怀疑,还有气愤。
苏颖更是玉手握拳,冷冷地盯着柳依依。
柳依依顿时慌了,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冤枉我,我只是......”
“这话你自己信吗?还有你,你,你们......”潘亿年手指横扫全场。
“你们一个个的,胆子被狗吃了吗?”
“他们都骑在你们脖子上拉屎了,你们还能忍?”
“如果你们还有半点血性,如果你们还是个爷们,如果你们对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么一点点孝心,就给我看向那里,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罪恶的源泉,那是撕咬我们父母血汗钱的豺狼,更是欺负我们的虎豹......”
潘亿年猛然指向食堂的方向,愤怒的咆哮声震耳发聩。
台下的毛蛋们,看着食堂的方向,慢慢攥紧了拳头。
咬牙切齿,目光灼灼,火光翻滚。
就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得令人恐慌。
这一刻,潘主任也慌了,咆哮着冲向潘亿年。
“闭嘴,我让你闭嘴!”
潘主任急忙夺走潘亿年手里的话筒,可潘亿年的吼声,却依旧传遍整个操场。
“砸了它!”
“不就是一个食堂吗?骂他砸他,喂我黑心馒头,我砸他门窗;喂我老鼠汤,我电话举报直达天听;欺我五中少年,我让他天地无亮!!!”
“砸了他!!!”

“龚浩鹏,连我兄弟都敢欺负,你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是吧?”
“人呢?”
潘亿年刚坐回凳子上,外面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愤怒、惊愕的喊声。
紧接着,一个身材消瘦的男生,拎着一块板砖冲进了教室,左手背上的针眼,还在呲呲地往外冒血。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看着张兴,神色古怪。
潘亿年身子僵了一下,但没敢抬头,却在心里想象着对方的样子。
留到嘴边的三七分门前帘,四五百度的近视镜,其中一个镜片还缺了黄豆大的一块儿。
等男生冲走到潘亿年近前,弯着腰看他的时候,潘亿年却头也不抬地吼了一嗓子。
“看什么看,滚回去复习。”
“还有,找点卫生纸按住手上的针眼,你想把自己的血流干吗?”
张兴一愣,被吓到了,惊悚地看着潘亿年。
不是因为潘亿年的语气,而是......这货竟然让他复习?
潘亿年是万年吊车尾。
他就是那个万年老二。
就他们这成绩,还复习个毛啊!
“忆年,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张兴狐疑地盯着潘亿年的脑袋。
潘亿年绷不住爆发了,“你脑子才坏了,再说一遍,滚回去复习。”
“啊?哦。”
张兴乖巧应声,连忙穿过过道,回到自己座位上,把凳子腿靠墙上,坐了下来。
然后,张兴又想了想,找前桌借了一截卫生纸,按在了左手的针眼上。
做完这些,张兴伸着脖子,不放心地问道:“那个......你真没事?”
“滚!”
潘亿年扭头看着窗外,回了一嗓子。
只是,在张兴看不到的玻璃倒影中,潘亿年早已经泪流满面。
张兴,是他最好的铁兄弟,从小玩到大。
好到,穿一条裤子。
好到,管对方的爸妈叫爸妈。
好到,前世他跪舔柳依依时,替他在父亲床前尽孝。
让张兴滚,不是为了再次分道扬镳,而是潘亿年还没有想好,怎么改变张兴的命运。
前世五年后,张兴的人生,提前划下了句号。
而他,连张兴的葬礼,都没赶上。
只能躲在出租屋里,哭得像个孩子。
愧疚,自责。
让他不知道该和张兴说什么。
是提醒张兴,未来决不能南下,更不能逞能?
还是劝说张兴,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人,努力复习考大学?
又或者告诉他,“没有你,兄弟活得不如一条狗,临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潘亿年深吸一口气,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这一世,不但要他活着,而且还要让他比前世活得好。
这一世,咱兄弟俩,绝不会再丢人!
好吧,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首要问题,是彻底改变他们不幸的起点,顺利参加高考,上一个好大学。
“我......”
坐过道对面的张兴一直偷瞄潘亿年。
他憋了一脑门问号,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今天的潘亿年太不正常了。
主席台上怒斥柳依依,煽动学生砸食堂,逼迫学校跟食堂承包商解约。
哪怕他在医务室打点滴,隔了一个操场,也能感受到潘亿年的肆意飞扬。
还有龚浩鹏。
1班张翠娟明明说龚浩鹏要找潘亿年的麻烦。
可龚浩鹏人呢?
“难道那货也窜稀了?”
张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前桌的后背,然后递了张纸条过去。
看着纸条上的回复,张兴嘴巴微张、眼珠子越睁越大。
“你真把龚浩鹏给开瓢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张兴凑到潘亿年身边,瞪着眼珠子上下打量潘亿年,就跟不认识了一样。
“你闲得慌是吧?”潘亿年。
“不是,那可是龚浩鹏啊!他叔跟副校长是把兄弟,他还认识很多混子,你把他开瓢了,你觉得以他的性子,能善罢甘休吗?”张兴急道。
“怕啥?那位副校长现在自顾不暇,没空管他。至于龚浩鹏,我巴不得把他事闹大呢!”
“啥意思?”张兴惊道。
“字面意思。”
潘亿年勾着张兴的脖子,小声道:“你想办法多弄点凳子腿,让咱们班的同学做好准备,没意外的话......”
说到这,潘亿年眼底闪过一抹杀气,“今天能一步到位。”
“你想好了?”
张兴微微一愣,神色收敛,没了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嗯。”
潘亿年点了点头。
龚浩鹏,是出了名的狗皮膏药。
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就算今天没被他开瓢,单单他砸食堂这一出,龚浩鹏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们想安安生生地熬到毕业,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步到位。
更不要说,上辈子,龚浩鹏还害得他那么惨。
怎么着,也得让龚浩鹏好好感受一下被开除学籍、葬送未来的滋味。
否则,他岂不是白重生了?
“行,我晚自习前备妥。”
张兴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谁料,张兴刚走到门口,就被老高一脚踹了回来。
“不好好复习,串什么串?距离高考没几天了,你不知道吗?”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多拿一分,就能超过成百上千人?”
“还愣着干什么,滚回去复习......”
看着被老高踹得抱头鼠窜的张兴,班里哄笑一片。
可这下,又把老高惹恼了。
“笑什么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脸笑?”
“古诗词都背熟了吗?英语单词都背过了吗?上次模拟考的错题都掌握了吗?”
“看看你们上次模拟考的分数,连送分题都能错,你们有什么脸笑?我带了那么多毕业班,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差劲的......”
老高把所有人都骂蔫了,还不解气。
大眼珠子一瞪,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横扫间,直接锁定了角落里的潘亿年。
“还有你,潘亿年!给我站起来。”
看着火冒三丈的老高,潘亿年顿时汗毛倒竖。
老高在教导处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现在跟吃了炸药一样?
卧槽,该不会是龚浩鹏那缺德玩意,被他吓破胆了,不敢打架,改告老师了吧?
要不要这么窝囊?
你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你可是身高一米八多的壮汉,横行五中的校霸!
你得支棱起来啊!

唰......
教导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攥紧,空气沉重得都能拧出水来,静得连窗外细微的风声,都清晰可闻。
潘主任僵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苏颖,脑门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老高狐疑地看了潘亿年一眼。
原本,他还想找机会给潘亿年求求情,再不济也要让潘亿年拿到高中毕业证。
可现在看起来,好像用不着他了。
潘亿年也是微微一愣。
前世,苏颖虽然也帮潘亿年说话了,但更多的却是说食堂的责任。
可没像这回,直接把她那位高权重的老爸给搬出来。
潘亿年冲着苏颖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潘主任耸了耸肩,得意道:“潘主任,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潘主任。
“潘主任,继续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何?你们整顿食堂,挽回名声;我做我的学生。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还得抓紧时间复习呢。”
“就你那破成绩,复习有用吗?”(98年是3+2)
“谁说没用?我之前只是觉得那些卷子太无聊,懒得做而已。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找几份卷子,我现场答题。”
这一下,别说潘主任和老高了,就连苏颖都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五科加起来不到一百分的成绩,就算再蒙一次,又能多得几分?
“找卷子让他做。”
这时,董校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董校长,长得高高瘦瘦,肤色黄里带白,头发根根竖立,搭配着干净利落的黑衬衣黑西裤,颇有几分鲁迅先生的味道。
董校长径直走到潘亿年近前,神色严肃道:“先说好了,如果你的分数达不到专科线,学校照样会处分你。”
潘亿年无所谓地靠在椅背上,笑道:“董校长,你瞧不起谁呢?专科线才几分?最起码也得是211、985那个级别的重点线,才对得起这么大的乱子。”
“潘亿年!”
老高和苏颖齐声惊呼,想要劝阻潘亿年。
可潘亿年却信心十足地摆了摆手,“放心吧,小意思。”
“好,我拭目以待。”
董校长深深地看了潘亿年一眼,摆摆手让潘主任去拿卷子。
几分钟之后,潘主任拿着五张卷子,回到了教导处。
潘亿年接过卷子就开始答题。
第一份,英语试卷。
有了前世的记忆打底,再加上欧美动作大片的熏陶,在很多人眼中堪比无字天书的英语试卷,在潘亿年眼里,比小儿科还要简单。
选择题,一扫而过。
填空题,提笔就写。
看着想都不想就直接写答案的潘亿年,潘主任气得抬手就要扯掉潘亿年的卷子。
可董校长却拉住了他,然后把答案递给了潘主任。
“这......这怎么可能?”
潘主任看看答案,再看看潘亿年的卷子,不知不觉间,瞪圆了眼珠子。
潘亿年有多烂,他再清楚不过。
上课,放倒凳子看小说;
下课,献媚柳依依;
考试两眼懵,选择都选C,填空题瞎写,解答题全空。
可现在,这个渣渣竟然全答对了。
这......这不是扯淡吗?
“我看看。”
这时,14班的英语老师刘阳走进来,拿起了潘亿年刚刚做完的英语卷子。
“怎么样?”
董校长小声问道。
老高和苏颖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刘阳刘老师。
“全对了,就连作文我也找不到扣分的理由。可是,这怎么可能?”刘阳看着潘亿年,那双小眯眯眼越睁越大,仿佛不认识潘亿年一样。
“刘老师,你们英语教研组,是不是漏题了?”潘主任皱眉道。
“不可能。你去的时候,我们刚把卷子印出来,答案还是现整理的。他从哪偷题去?”
说到这个,刘阳越看潘亿年越顺眼,就连眉毛都挑得高高的。
英语满分,这可是他的学生。
可一想到潘亿年英语课上看小说的举动,刘阳眉毛就又耷拉了下来。
这一下,别说潘主任和董校长了,就连老高和苏颖都绷不住了,连忙拿过答案和试卷,重新核对了一遍。
除了听力没做之外,其他全对。
单看这英语成绩,潘亿年竟然比苏颖,还要强上一筹。
如果,潘亿年其他科目也这么强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班里又多了一个清北苗子?
想到这,老高激动地点了根烟。
苏颖不可思议地看着潘亿年,嘴角微微上翘间,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意。
只是,这抹笑意,却被娃娃头和黑框眼镜封印了。
紧接着,是语文卷、数学卷......
语文,111分。
数学,108分。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惊呼声,闻声赶来的各科老师,一个接一个地挤到了潘亿年身后。
本就狭小的教导处,一时间变得拥挤无比,别说潘主任了,就连董校长都被挤到了外面。
潘亿年一答完卷子,就会有任课老师拿走,潘主任和董校长连看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样?总分多少?”
眼见最后一科被批改完,董校长连忙挤进人群,看着核算成绩的苏颖连声问道。
哪怕,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了,也抵挡不了心里的好奇和期待。
就连潘主任也紧紧盯着苏颖。
“555.”
苏颖清脆的声音,就好似午夜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大家的脸。
亮的,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美的,众人眉飞色舞,恨不得大声欢呼。
555分。
这个分数,不但远远超过了97年本科第一批的分数线,就算在14班也足以跻身前三。
这,还是在没有做英语听力的情况下。
如果英语听力全对,这又是一个清北苗子。(97年清北线580左右)
唯独,潘主任看着坐在他椅子上喝茶的潘亿年,目光却有点复杂。
有激动,有气闷,有释然。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恨铁不成钢。
苏颖更是看着潘亿年,脑袋歪向一侧,秀眉轻皱。
5科正好555,这也太巧了。
他该不会,控分了吧?
潘亿年看着“大惊小怪”的众人,嘴角往上一翘,“董校长,潘主任,现在还要开除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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