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说过一二。这是一个以儿童为猎杀对象的变态杀手,从1913年到1930年间,他一共犯下谋杀9件、谋杀未遂7件,甚至在法庭上对自己所犯的罪恶供认不讳。”
“但就是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杀手,在他的妻子和邻居的描述里,却是个性格温和、行事谨慎、言语温柔的人,他每周日会准时去教堂做礼拜,甚至非常善待小孩。”方照影紧接着说:“这些臭名昭著的变态杀手,往往在人前扮演着好好先生或完美小姐的角色。可这些所谓的‘好印象’,又真的是他们真实的样子吗?”
说到这里,方照影突然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了方建新的脸——
扪心自问,如果方建新不是她的阿爸,她会不会也像这样一视同仁地怀疑他?
大多数时候人们以为自己在寻找真相,但实际往往有可能,只是在根据自己预设的主观印象梳理线索。
冷静下来之后,方照影不敢再继续往下推敲。
见方照影正在走神,唐易看了眼手表,提醒道:“时间到了,该去回收东西了。”
方照影被他拽着手腕,走出了楼道,“回收什么东西?”
唐易回答:“烟头。”
方照影蹙起眉头,不解道:“你进门时给他递的那根烟,他不是没接过去抽吗?”
唐易简单解释道:“在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又递给了他一根。为了收集他的唾液样本,我可是下血本了。”
“我们难道还要再去敲一次门?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方照影挣开了唐易的手。
唐易扭头打量了一下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用我们亲自去敲门,有人会帮我们进去的。”
话音刚落,走道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方照影的视线越过唐易的肩膀,忽而落到了从电梯厅出来的保洁阿姨身上。
......
市区。
晚高峰的街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行人的脚步声、自行车的铃声交织在一起,一窝蜂涌进了方照影的耳朵里。
方照影坐在车里,被这股喧嚣的洪流包围着,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试图在这片混乱中寻找一丝宁静。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唐易扫了眼方照影手里的物证袋,“如果苏昊的DNA和尸体里找到的阴囊毛DNA样本吻合,那就可以直接指向苏昊作为嫌疑人的可能性吗?”
方照影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接话道:“孤证不能定罪,即便那根阴囊毛确实属于苏昊,他也有可能利用夫妻关系作为辩解的理由。”
在绿灯亮起之前,方照影脑海中快速掠过几个关键信息,接着说:“或者是否存在其他可能性,比如阴囊毛是苏昊在非犯罪情境下留下的,我们就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撑这个假设。比如,苏昊是否有作案动机?案发当晚他的行踪如何?有没有目击者或者监控录像能够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听到这里,唐易眉头下意识一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再一抬眼,市局刑侦大队的办公楼已经近在眼前。
唐易的车驶进了露天停车场,方照影隔着车窗玻璃,刚好见到了站在门口的沈岸。
沈岸个子很高,人又精瘦,皮肤偏白,保养得很好。他穿着白大褂往台阶上一站,白得更加透亮,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三十三岁的男人,往外说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