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发出长长的鸣笛声,缓缓启动。
载着周霜降奔向远方。
杜审言早上出门时,大院里的人渐渐醒来,邻居们都在讨论下午周宜兰回来的事。
只有杜审言,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
那天夜晚在胡同里,他对充满期待的周霜降说,周宜兰要回来了。
她本就是一个替代品。
当时她的眼神,总是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
他强压下心中躁动的情绪,告诉自己。
他没有错。
大院里的邻居看见他出门,还询问了一句:“今天宜兰回来,你不跟着一起去火车站接她,还去上班吗?”
杜审言点头:“工作忙。”
周围的人扯了一下说话那人,她也反映过来,杜审言已经跟周霜降结了婚,去接周宜兰不合适。
杜审言这一天总有些心绪不定,差点工作出差错,下午干脆提前回了大院。
周霜降的妈妈孙秀英把他拉到角落里,皱着眉头问:“霜降这丫头太不懂事了!她答应得好好的,今天要一起去火车站接宜兰,结果一天愣是人影都没见着!”
杜审言不愿意听别人说周霜降的不是,哪怕这个人是她的母亲。
他没有说话,心中却默默的反驳。
不是的,周霜降从小就很懂事。
她刚跟着她妈到周家时,不敢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敢随意走动。
就怕做错事说错话,别人嘲笑她,连带着笑话她妈。
明明她跟周宜兰的年纪相差也就不到一岁,但跟周宜兰在一起时,她更像个细心的姐姐,处处照顾着周宜兰。
老师建议她跳级,她犹豫的原因也是怕周宜兰不高兴。
是他劝了她,周宜兰也并不在乎这个。
她才同意跳级。
她八岁到周家,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就连人生大事她也听她妈的,委屈自己替嫁给了他。
明明她年轻有为,是农大的许多前辈们最看好的新一代。
连她见过领导人的老师也开玩笑说想把家里的孙子介绍给她。
为了周家,她才嫁给了他这个身有残缺的人。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懂事体贴的人。
孙秀英看了看女婿的脸色,又说:“你给她打个电话,好好说说她。别成天只知道工作,出差了连个招呼也不跟家里打……”
话还没说完,孙秀英就被杜审言的脸色止住了话头。
杜审言愣了半晌,才问出声:“霜降出差了?”
孙秀英见杜审言这反应,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怎么霜降出差没告诉你吗?她房间东西全都带走了,不是出差还能是啥啊?”
这一瞬间,杜审言心头那股恐慌越来越压不住。
他突然转身要走。
却被一个人站在面前拦住:“审言哥,好久不见。”
杜审言沉默地看着她。
周宜兰朝他笑了笑:“我是宜兰啊,三年不见,审言哥你不认识我了?”
杜审言点头:“有事吗?”
周宜兰脸上的笑容顿住一秒,然后恢复如初,“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我回家。审言哥你也去我们家吃饭吧?好不容易才一家团聚。”
杜审言绕过她,敷衍地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周宜兰急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审言哥你别——”
杜审言脸色一变,立刻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他冷冷地说完这三个字,全然不顾孙秀英和周宜兰难看的表情,转身大步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