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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随军当后妈,禁欲大佬超难顶姜泫陆声野

巧云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陆声野本来就是军区的风云人物,长得帅能力又强,还有一点,和父亲关系不好。所以关于他的事总是跟长了腿一样传的很快。午饭时分,一连一排的几个小士兵们特意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就这事偷偷议论。“你们听说了吗?今天陆总团去宿舍楼那边找陆排长了。”“听说了,好像最后气得都砸树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就是陆排长带回了一个姑娘这事吧。”“就这事也不至于气成那样吧,这父子俩到底咋回事啊?陆排长也不是不尊敬领导的人。”“陆排长妈妈去世后,那陆总团不是又娶了一个吗,会不会陆排长就是因为这事才对陆总团不满的?”“赵哥,你在陆排长身边时间最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在锅炉那儿受到了惊吓,赵勇一直憋着没说话。但这会实在憋不住了,借着这句,他快速咽...

主角:姜泫陆声野   更新:2025-04-28 19: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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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泫陆声野的女频言情小说《八零随军当后妈,禁欲大佬超难顶姜泫陆声野》,由网络作家“巧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声野本来就是军区的风云人物,长得帅能力又强,还有一点,和父亲关系不好。所以关于他的事总是跟长了腿一样传的很快。午饭时分,一连一排的几个小士兵们特意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就这事偷偷议论。“你们听说了吗?今天陆总团去宿舍楼那边找陆排长了。”“听说了,好像最后气得都砸树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就是陆排长带回了一个姑娘这事吧。”“就这事也不至于气成那样吧,这父子俩到底咋回事啊?陆排长也不是不尊敬领导的人。”“陆排长妈妈去世后,那陆总团不是又娶了一个吗,会不会陆排长就是因为这事才对陆总团不满的?”“赵哥,你在陆排长身边时间最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在锅炉那儿受到了惊吓,赵勇一直憋着没说话。但这会实在憋不住了,借着这句,他快速咽...

《八零随军当后妈,禁欲大佬超难顶姜泫陆声野》精彩片段


陆声野本来就是军区的风云人物,长得帅能力又强,还有一点,和父亲关系不好。

所以关于他的事总是跟长了腿一样传的很快。

午饭时分,一连一排的几个小士兵们特意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就这事偷偷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陆总团去宿舍楼那边找陆排长了。”

“听说了,好像最后气得都砸树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就是陆排长带回了一个姑娘这事吧。”

“就这事也不至于气成那样吧,这父子俩到底咋回事啊?陆排长也不是不尊敬领导的人。”

“陆排长妈妈去世后,那陆总团不是又娶了一个吗,会不会陆排长就是因为这事才对陆总团不满的?”

“赵哥,你在陆排长身边时间最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在锅炉那儿受到了惊吓,赵勇一直憋着没说话。

但这会实在憋不住了,借着这句,他快速咽下口里的饭,四处看了下,说:“你们都别瞎猜,不是这事。”

“那到底是咋回事,你快说嘛。”

赵勇压低声音,“当年的荒野战役,基本是陆排长一手指挥的,本来那战功是陆排长的,结果后面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集体荣誉。”

“啊?”

“本来陆排长可以凭借那次的战功直接升营长的。”

“那,那这与陆总团有什么关系?”

赵勇将声音压得更低,“听小道消息说是被陆总团改了,具体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我也是替咱们陆排长抱不平才跟你们说这些,这事可不敢乱传。”

小士兵们面面相觑。

竟然是这么回事,难怪陆排长那么不待见陆总团。

“放心吧赵哥,咱们哥几个就私下说说,绝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

训练场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刚才那些小士兵们整齐地排列成几列,每个人都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等待着陆声野的指示。

陆声野大步走到队列前,用洪亮的声音命令道:“立正!”

“啪!”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士兵们立刻站得笔直,动作干净利落,目光炯炯地望向前方。

陆声野环视了一圈,下达命令:“接下来我们进行体能训练,所有人跟我跑五公里!出发!”

他一声令下,便率先迈开大步,带领士兵们奔跑在训练场上。

在隔壁训练场的张晓雯此时心乱如麻,无心训练,一直偷偷朝陆声野这边瞄。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有同事八卦说那个女同志是陆声野的对象。

陆声野不是说只是朋友吗?怎么突然成了对象?

她不相信,连午饭都没吃,就想着赶紧来训练场,找机会问问陆声野。

她们的训练场地就在陆声野他们隔壁。

她自认知书达理,长得也漂亮,是文工团乃至整个军区的一枝花,没有谁能比她更配得上陆声野了。

她自己也知道陆声野有两个孩子,但她不在乎。

“张晓雯,出列!”班长王颖厉声喊道。

张晓雯回过神来。

“你到底有没有用心训练,你看看你刚才做的是什么动作?”

张晓雯羞愧难当,“对不起班长。”

“下不为例,入列。”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张晓雯这边的训练终于结束了。

她擦着汗,迫不及待地走向陆声野这边,朝陆声野挥了下手。

陆声野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停止训练,一直到五公里完成,他才微微喘着气,走了过来。

阳光下,一身军装的他英姿飒爽,每一步似乎都走在了张晓雯的心上。

他看向张晓雯,“有事?”

张晓雯突然胆怯了。

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的话也不敢说了。

“没,没事,我们也刚训练完,恰好经过,就给你打个招呼。”

陆声野转身就走了。

张晓雯鼓起勇气,“对了陆排长,我听到一个可笑的传闻。”

陆声野回头。

张晓雯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就是,就是他们说你有对象了。”

陆声野冷声道:“和你有关系吗?”

“没,我就觉得传闻挺可笑的。”

陆声野没说话,大步离开。

张晓雯气得跺了下脚,这人,什么意思嘛。

*

陆声野擦着汗回到宿舍,便看到姜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虽是盛夏,但宿舍这边背阴,他想了下,拿了件衬衣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床边开始看书。

他最近在学习英语。

前阵子,他的直属领导郑国梁说现在正在改革开放初期,社会和经济都变化很快,未来会英语的人才一定大有用武之地。

郑国梁还说,他一个搞教育的朋友今年参加高考阅卷,大家都一致预测,虽然今年的高考没有英语,但明年的高考很可能会加上英语。

当然,陆声野是从重点军校毕业的,他倒不需要参加高考,只是领导的话让他也重视起英语来。

只要学好英语了,他就能看懂国外军事方面的资料,到时完全可以把那些先进技术用到他们军区。

“你回来了?”姜泫站起来,把身上的衬衣搭在椅子上。

听到动静,陆声野合上书,站起来说:“你醒了?”

“嗯,本来打算看会书的,谁知道看了一会就睡着了。”

“那我们走吧。”

想了下,陆声野又说:“家属院离这儿有一公里多。”

姜泫听出了他的意思,“没事,一公里也不远,对了,这附近哪里有商店啊,我去买点东西。”

“我帮你准备好了。”陆声野指了指门口的袋子。

姜泫走过去一看,袋子中只有两包点心,两包糖果。

“我第一次上门,这,会不会太少了?我带了钱,咱们再去买点吧。”

“爷爷就喜欢这家的点心,你如果带太多的东西,他反而会生气。糖果是给孩子们的。”

“那给叔叔阿姨准备点什么呢?”

陆声野的语气淡淡的,“他们不需要。”

凭直觉,姜泫觉得他跟父母关系不好。

“那你还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个妹妹,17岁,上高二,成绩一塌糊涂。”

姜泫安慰道:“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呢,她学文还是学理啊?”

“学理。”

“理科的话,如果方法得当,还是挺容易赶上去的。”

陆声野一愣,“你上过高中?”




直到姜泫把接下来的事幻想了十次,陆声野终于进来了。

听到他的沉稳的步伐越来越近,姜泫很矜持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陆声野进门,也没说话,就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

姜泫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动。

这是什么意思?

木头。

姜泫生气了,翻起身来,下床。

陆声野:“你干嘛?”

姜泫气呼呼地说:“睡不着,去喝水。”

陆声野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像不开心,他放下报纸,站起来,“你等着,我去帮你倒。”

陆声野大步出门,不一会儿便端着搪瓷缸子进来了,“有点烫,我先放桌子上。”

姜泫没说话,坐在缝纫机边。

“你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你不要和我说话。”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是不是点点刚才惹你生气了?”

“没有。”

“那好,你自己调节下,我先睡了。”

说完,陆声野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姜泫:??

她知道他在男女关系方面是木头,但没想到会这么木头,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哄下她。

姜泫更气了,她连水都不想喝了,烦闷地也上了床,顺便一把扯过被子,全部盖在了自己身上。

陆声野无声地笑了下,看这样子,好像是他惹到人家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但小孩子嘛,变脸速度就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不定一会就好了。

反正天气热,虽然吹着风扇,但他穿着背心和长裤,不盖就不盖。

他把手枕在后脑勺,想着事情。

如果不是郑总团特批婚假,他今晚凌晨都出任务去了。

姜泫翻来覆去,陆声野偷偷瞄了瞄她,能这样和她一起躺着,也是一种幸福。

突然,姜泫转过身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那团柔软碰到陆声野的胸口,差点让他没把持住。

他赶紧翻起来,红着脸,“你,你怎么了?”

姜泫气呼呼地说:“陆声野,你是木头吗?”

“怎么了?”

“咱们都结婚了,你觉得这样像兄弟一样躺在一起有意思吗?”

他不自然地说:“那只是领证,咱们还没有办酒席,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他说得没错,在亲戚邻人看来,明媒正娶,办了酒席,才算真正结了婚。

“在法律意义上,领证就代表着合法,如果,我说如果我们永远不办酒席,你也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怎么会永远不办呢?爷爷不是已经看好日子了吗?”

看陆声野一本正经的样子,姜泫又缓和了语气,“或者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

姜泫试探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陆声野又气又好笑,“你多虑了。”

姜泫眉开眼笑:“确实,你都有点点和繁星了,怎么会有问题?”

“其实……”陆声野欲言又止。

姜泫明白了,他可能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知道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这种硬汉,她应该体谅他。

既然领证了,他估计也会偷偷去治疗吧。

算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她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说:“没事,慢慢来,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她自己率先上床,背对着他睡了。

这姑娘的一系列表现,看得陆声野一愣一愣的,他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姜泫很快就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陆声野夜不能寐。

夜色如水,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在墙壁上映出一道光。

陆声野望着那道光亮,他也很难受,浑身燥热,只要和她躺在一起,他就饱受煎熬。

但多年形成的传统观念让他一直克制着。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姜泫发梢,终究没敢落下。

窗外蝉鸣撕开寂静,他无声叹了口气,翻身面朝墙壁。

过了很久,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声野?”姜泫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

陆声野浑身绷紧,喉结滚动,“嗯?”

姜泫瞬间清醒了,她放下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陆声野突然有点难以自抑,他猛然翻身。月光里,姜泫的睡衣领口处滑出半截雪白的肩,如瀑的黑发垂在胸前。

他伸出肩膀揽她入怀,低头疯狂地吻她的头发。

结实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就跟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姜泫屏住呼吸,一阵眩晕。

突然,门外传来紧急的拍门声,“陆排长,陆排长。”

陆声野心里一紧,瞬间清醒,放开姜泫。

姜泫跟着起来,紧张地问:“这么晚,是谁啊?”

“你先睡,我去看看。”陆声野快速整理了下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姜泫心乱如麻,哪还睡得着。

她跟着出了屋子,去点点和繁星的屋子看了看,来到客厅,踱来踱去。

几分钟后,陆声野进来了,他的脸色严肃又凝重,大步走向卧室,“我要去出一项紧急任务,大概一周后回来。”

“啊?”姜泫跟着他,非常震惊,“出任务?你不是在休假吗?为什么还要出任务啊?”

陆声野言简意赅:“临时任务。”

姜泫的右眼皮使劲地跳了几下,凭直觉,她觉得这次的任务肯定很危险。

姜泫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她使劲地咽了下口水,颤抖着问:“你能不能不去啊?”

陆声野快速地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站起来,看着姜泫的眼睛,快速说:“我一周后就回来了,这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爷爷帮忙。”

说完,他就快速出门。

姜泫终于忍不住了,她追过去在后面抱住了陆声野的腰,带着哭腔说:“声野,这任务到底危不危险啊,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陆声野全身一紧,就觉得喉咙处被堵上了东西一样,他按住姜泫的手,低声说:“你别紧张,常规任务。”

姜泫把头贴向他的后背,终于还是哭出了声。

她好害怕。


嗯?

她就说他之前都是装的。

好耶,幸福生活马上就要来了。

姜泫开开心心地拉着他进到屋子。

可她没高兴几分钟。

陆声野也没脱衣服,就那样僵硬地躺在床的一侧,一动也不动。

木头!

呆子!

姜泫又好气又好笑,但想到好不容易才把他骗上床,可别再把人家给吓跑了。

慢慢来吧。

“早点睡吧,晚安。”姜泫关了灯。

她听到陆声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偷笑一声:看把这孩子吓的。

天气实在太热了,闷热闷热的,又没有风扇,院子里也没有洗澡间,姜泫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可望不可即的死男人。

姜泫热得心烦气躁。

上一世住惯了空调房的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她实在忍不住了,冲动之下一下子翻起来,脱掉了自己的睡衣。

反正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到。

就算看到了真发生点什么,那也正合她意。

什么合心意,简直求之不得啊。

她重新躺回到枕头上。

这次确实舒服了不少。

等了一会,旁边的木头无动于衷,万念俱灭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很快就睡着了。

而僵在一侧的陆声野,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都要燃烧起来了。

虽说没开灯,但窗户上又没安装窗帘,他视力不错,姜泫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吓他一跳,他还以为她要硬来呢!

这小姑娘反正挺大胆的。

看到姜泫又重新躺下了,他才舒了一口气。

天气确实热,他经常出任务,严寒酷暑,不管多么艰苦的条件都不觉得有啥。

可人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忍受不了也正常。

明天,他去买个电扇。

*

第二天一早,姜泫被冷醒了。

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大,下午能热死,清晨又很凉。

她低头一看,腿下压着一床被子。

就是陆小妹给她的那床。

她记得昨晚也没有打开被子啊。

应该是陆声野半夜帮她盖了,又被她踢掉了。

一想到他面红耳赤帮自己盖被子的情形,姜泫就忍不住想笑。

她睡得可真死,一点都没感觉到。

她一把扯过被子裹紧自己。

旁边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人,枕头边放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盒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来保管。

姜泫打开盒子。

各种面额的钱都分门别类卷了起来,用小皮筋捆着。

最下面还有一张存折。

姜泫打开存折看了下,里面存了1000块钱的定期。

她又数了下现金,共有786元。

她自己还有1226元。

现在他们俩差不多有3000块钱。

已经很多了。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

衣服太少,也做不到一天一换,她又穿上了昨天的裙子,外面套了那件新买的针织衫。

点点和繁星两个小家伙都还没醒。

她帮他们俩找好今天要穿的衣服,就喊他们起床。

陆繁星乖巧听话,一睁开眼睛就坐了起来,准备穿衣服。

但喊陆点点就没那么轻松了。

姜泫喊了十几遍,他还是只应承但不见行动。

拉他坐起来,刚一秒钟,他又倒了下去。

姜泫:怪不得过来人都说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

她一手扶着陆点点,一手给他套衣服。

而陆点点,全程东倒西歪眼睛都没睁。

这得有多瞌睡啊。

“姜泫妹子,你在家吗?”

院子外面,周冬梅拍着门喊道。

“哎,来了。”

姜泫跑了出去,拉开了大门。

周冬梅端着几个玉米面窝窝头,还有几半个煮洋芋,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把葱叶子。

“看你们昨天才买家具,我想着应该还没有生火,就给你们送点早餐过来。”

“谢谢梅姐,快进来。”

一进到院子,周冬梅就四处打量着,“你们这院子确实大,而且这房子看着也挺大的,你们住哪边?”

姜泫指了指,“这边。”

“这边朝向好,冬天也能晒到太阳。”

“走吧梅姐,屋子坐。”

“走。”

她们刚走到门口,繁星就迎了上来,周冬梅常年劳作,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繁星不知道应该喊阿姨还是奶奶。

姜泫:“繁星宝贝,快喊阿姨。”

陆繁星乖巧地点头,“阿姨好。”

周冬梅眉开眼笑,“哎,好好,这小娃子真乖。”

家里空荡荡的,就地上摆着一些还没收拾的东西,姜泫不好意思地说:“梅姐,家里连个板凳都没有,让你见笑了,走吧,咱们去屋子里床上坐。”

“家具就慢慢添置嘛,要不是我从老家背来了锅瓦瓢盆那些,我们家到现在还都没开火呢。”周冬梅边走边向每个屋子看着。

她推开点点的屋子,“咦,这个娃还没起来啊?”

“我刚才喊了好多次,又给穿上了衣服,就给你开了个门的功夫,又睡了。”姜泫无奈道。

“小时候都费劲,尤其是男娃,我儿子小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种德性。”

说起自己的儿子,周冬梅的眼睛中都带着笑意。

“梅姐,你先坐,我去喊他,待会要上幼儿园了。繁星宝贝,阿姨带来了窝窝头和煮洋芋,你去吃点。”

“好。”

点点和繁星从小就是陆声野的大姨胡桃带大的,胡家家境不错,胡桃也嫁得比较好,在吃喝方面自然比较讲究。

两个小孩从小吃得就精细,这也是为什么点点和繁星都比较挑食的原因。

繁星轻轻咬了口窝窝头,就放下了,低声说自己不想吃。

周冬梅拿起来咬了一口,一连疑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陆繁星低声说:“好吃,但是我还不饿。”

周冬梅拿起半个洋芋,递给她,“那你吃洋芋。”

陆繁星又摇了摇头。

姜泫拉着陆点点出去洗脸了。

周冬梅低声问陆繁星:“小娃子,阿姨问你个话,可以吗?”

陆繁星点点头。

周冬梅压低声音,“你妈妈到底是谁啊?”

陆繁星有点莫名其妙,说:“阿姨不就是来找我妈妈的吗?”

周冬梅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问你亲妈是谁?就是谁生的你?”


姜泫:“真的肚子痛?”

陆点点赶紧点头。

姜泫说得很认真,“那咱们再去医院看看吧。”

一想到那护士扎针的样子,点点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再也不装了,但还是想给自己争取半天的自由时间,“下午肚子就不痛了,我下午去上学。”

姜泫本来也不打算今天送点点去学校,毕竟才生过病,又在吃药,还是要多休息。

“那好吧,那你就在家休息,待会我帮你请假。”

点点睁着大眼睛,“那下午呢?”

姜泫逗他,“下午就去上学。”

“那万一,下午还是有点痛呢?”

“那就去医院。”

点点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好了,赶紧起床穿衣服吧。”

姜泫从衣柜取出一件蓝色的短袖,一件黑色的短裤,递给他。

点点撅着小嘴,“我不喜欢穿这套,我想穿特种兵那套。”

姜泫翻了下,把那套迷彩服短袖短裤取了出来。

点点磨磨蹭蹭间,繁星已经在客厅吃早餐了,她两只小手握着半份鸡蛋灌饼,吃得心满意足。

因为鸡蛋灌饼比较大,姜泫把它们切成了两半。

姜泫带着点点从屋子里出来,繁星就指着另外半份鸡蛋灌饼,怯生生地问:“泫泫阿姨,我能带它去学校吗?我想带给妙妙尝尝。”

“当然可以啊。”姜泫拿着一个鸡蛋灌饼去厨房,把它们切成四份,放进铝制饭盒,“我帮你装了四份,你可以跟小朋友分享。”

繁星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而洗完脸的点点,一看到鸡蛋灌饼就皱眉头,“我不想吃青菜。”

“鸡蛋灌饼就要卷着菜才好吃,不信你问妹妹,你看妹妹都打算带给其他小朋友尝尝呢。”

点点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眉头舒展,确实挺好吃的。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吃。

因为食材有限,今天的鸡蛋灌饼中只有生菜土豆丝和黄瓜丝,但姜泫又做了酥油,而且在面粉中加了猪肉,味道还不错。

姜泫想着下次多准备点食材,多做几个种类。

看着两个小不点吃完早餐,姜泫又哄着点点吃了药。

“好了点点,那我去送妹妹上学了,你就在家等我。”

“好。”

正是学生们上学,工人们上下班的高峰期,门口那位卖包子的小摊旁边排着长长的队。

上次,姜泫给点点和繁星买过包子和豆浆,包子是单一的白菜馅,味道也一般。

姜泫若有所思。

*

姜泫和繁星刚走进家属院,张转玲就牵着陈妙妙急匆匆地从一个小院走了出来。

她们没朝幼儿园的方向走,却向家属院的大门口走。

“妙妙。”繁星喊道。

“繁星,我妈妈要带我出去买早餐,你可以等会我吗?”

张转玲对姜泫笑笑,她猜测这个姑娘应该就是陆排长媳妇。

“家里做的她吃腻了。你是繁星的?”

“阿姨。”姜泫道,“你可以叫我姜泫。”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去了趟娘家,没有接送妙妙,之前都没看到过你。”

姜泫点头微笑。

繁星:“我带了鸡蛋灌饼,给你吃吧。”

说着,她就打开了铝制饭盒,“我带了四个呢。”

陈妙妙接过鸡蛋灌饼,尝了一口,就说好吃,还问繁星能不能再送她一个。

“好吧。”繁星大方地又给了她一个。

看女儿这么喜欢,陈转玲问姜泫:“姜泫同志,你这鸡蛋灌饼是在哪买的呀?我也没看到咱们附近有卖啊?”

姜泫笑道:“我自己做的。”

“啊?你手艺真好,这东西做起来很难吧?”

“刚开始会有一点,多做几次就好了。”

陈转玲突然说:“姜泫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你如果帮点点和繁星做早餐时,能不能帮妙妙也带一份,我按市面价给你钱。”

姜泫也爽快:“可以啊,那我以后多做一份,不过钱就不要了,繁星和妙妙是好朋友,带点早餐没什么的。”

“哎呀那怎么行,你付出的时间不说,这面粉鸡蛋还有菜也要钱啊,你如果不收钱,那我也不好意思拿呀。”

姜泫笑道:“那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经过今天早上这两件事,姜泫突然萌发出一个想法:何不自己做早餐卖呢?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得赶紧把繁星送到幼儿园,再去周边实地考察下,看到底可不可行。

看她脚步匆忙,张转玲说:“你如果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反正要送妙妙,顺便把繁星带过去。”

繁星也说:“泫泫阿姨,那你回去看哥哥吧,不然他又要捣乱了。”

“那谢谢妙妙妈妈。”

“没事,不用客气。”

*

同一时间。

大杂院。

马晓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这几天她一直上夜班,再加上正在经期,整个人看着很没精神。

她在水池边洗了把脸,就走进了屋子。

孙建军前几天出差,这两天也上夜班,孙建芳两口子本来就是临时工,上班时间不定。

看沙发上乱七八糟的被子,就知道孙建芳男人田树林已经出去了。

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再加上臭鞋臭袜子味,烟酒味,马晓兰差点吐了。

她扶着门框,缓了一会,就向卧室走去。

次卧的门突然开了,张桂英阴沉着脸出来了。

“妈,你起来了?”

张桂英用鼻子嗯了一声,说:“你的工资到底是多少钱?”

马晓兰觉得莫名其妙:“工资25块啊,不是建军一直在领吗?”

“那你哪来的钱买麦乳精?还一买就买两罐?”张桂英厉声道。

马晓兰心里咯噔一下,麦乳精她昨天就锁在柜子中了,他们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孙建军告诉他们的?

“妈,那不是我买的,是隔壁邻居送的。”

“隔壁邻居把你当爷?给你送这么贵的东西。”

习惯了被呛,马晓兰也没当回事,便说:“秀秀八九岁了,和她同龄的孩子个子都快超她半个头了,她让给秀秀补补营养。”

“一个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有啥补的?”

面对她的刻薄,马晓兰也没理论,就进了屋。

她实在太累了。

秀秀还在睡,她摸摸她的头。

坐在床沿边缓了好一会,她从嫁妆箱子里摸出钥匙,打开柜子。

她傻眼了。

两罐麦乳精竟然不见了!


正值放学时分,三三两两的家长们拉着家常往幼儿园方向走。

考虑到军人工作的特殊性,家属院的幼儿园服务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家长没时间接孩子,老师和园长也会把孩子们送回去。

王玉英织着毛衣在张秋琴家的门口等人。

看到姜泫走出来,她手上动作顿了顿,这姑娘今天换了条蓝色连衣裙,腰线收得恰到好处,衬得皮肤像刚剥壳的鸡蛋。

“小野对象穿这裙子真好看!”她笑着打招呼,“国营商店新到的料子?”

姜泫刚要答话,张秋琴提着菜篮子从厕所出来,裤腰带上还别着半截报纸。

“哎呦,这不小野对象吗?看看这条子顺的,我昨儿还跟我们老刘说,小陆有福气......”

“谢谢婶子,我自己做的。”姜泫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截雪白的手腕,笑着说。

王玉英的毛线团滚到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摸了摸姜泫的裙摆,“小小年纪手艺这么好,这走线比商店里卖的成衣还齐整!”

三人一起走着,张秋琴说:“小野对象啊,这几天咋都没看到你出来?”

“我回了趟我家。”

“对了,中午小妹来我们家要葱,说是你在做饭,你王姨不在家吗?”

“她带着婷婷去看外公外婆了。”

张秋琴:“害,我就说这王映秋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你看吧,你这还没过门呢,她就回娘家避清闲去了。”

王玉英戳了戳她,使了个眼色。

姜泫一听就知道这女人喜欢挑拨离间,没说话。

“婶子看你老实,给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也要学聪明一点,一开始就要学懒点,不要啥都抢着干,免得到后面你不想干了,人家反而还怪上你了。”

姜泫淡淡笑了下,“婶子,咱们快去接孩子吧。”

姜泫长得漂亮,加上穿得好看,一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就成了焦点。

那些家属们纷纷望过来,之前没见过她的一些家属们,都打听着。

孩子们已经放学了,正排着队,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拿着花名册和笔。

姜泫一眼就看到了繁星。

小姑娘翘着两个小辫子站在第一排,背着小书包举着他们班的牌子。

她连着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到点点的身影。

“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孩子家长请在门口领孩子,刘飞飞。”李晓凤拿着花名册说道。

“李老师,我来了。”

“石小杰。”

“李老师,这儿这儿。”

“胡亮。”

没人应。

李晓凤又喊了一次,还是没人应。

“胡亮,你先站这边,等会老师送你回去。”

等所有孩子都出了校门,姜泫走到接送线前:“李老师,我来接陆点点和陆繁星。”

李晓凤转头:“您是......”

“泫泫阿姨!”繁星脆生生地喊着。

姜泫点头道:“我是点点繁星的阿姨。”

“你先等下,点点在操场帮老师整理教具呢。”李晓凤合上花名册,塑料封皮在烈日下反着光。

姜泫点头:“好,那大概多久出来?”

李晓凤抬腕看了下表,“大概还需要半小时,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我待会会送陆点点回去。”

“谢谢李老师,我就在这等他吧。”

李晓凤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陆繁星走出来,姜泫接过她背上的书包,说:“走吧,我们先去那边的大树下等哥哥。”

陆繁星欲言又止。

姜泫看在眼里,“怎么了宝贝?”

“泫泫阿姨,其实,其实哥哥并没有帮老师收教具,他被老师罚站了。”

“为什么罚站?”

“今天中午睡觉的时候他掀了下王丽丽的被子,被老师看到了。他说他看到了被子上有蟑螂,其实我也看到了,但李老师说掀女生的被子要记大过,就让他去操场罚站。”

“这是中午的事?”

陆繁星点了点头。

姜泫一下子站起来,“你的意思是哥哥在操作站了一下午?”

陆繁星点了点头。

因为正是放学时分,校门是开着的,而且姜泫刚才又接了陆繁星,门口的保安人员也就放行了。

姜泫快步朝操场走去。

操场的单杠旁,点点像棵晒蔫了的小白杨。

他满头大汗,园服外套扣得严严实实,小脸红得就跟焦了一样。

姜泫又急又气,她蹲下身,阴影刚好笼住孩子发红的耳朵尖。

她摸了摸点点的后背,烫得吓人。

她赶紧解领口的纽扣,“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着外套啊?这要是热中暑了可该咋办?”

陆点点推开她的手腕:“不能动!动了要加罚十分钟!”

“你别倔,老师那边有我呢,快脱掉,我们赶紧回家换衣服。”

陆点点的手背上还有中午吃饭时沾的酱油渍,已经干成了褐色斑点。

姜泫拿外套擦着点点的头发和后背,心里很气。

这什么老师啊,直接体罚啊。

操场那边传来塑料凉鞋的踢踏声。

李晓凤抱着点名册走了过来。

姜泫生气地说:“李老师,你不是说点点在操场收拾教具吗?”

李晓凤尴尬地笑了下,说:“陆点点家长,我之所以那么说,也是考虑到孩子的自尊心,陆点点今天中午掀了我们班女生的被子,行为特别不当,我在教育孩子,请您理解。”

陆点点不高兴地反驳,“我不是故意掀她的被子,她被子上有蟑螂,我帮她把蟑螂弄了下来。”

李晓凤严厉地看了陆点点一眼,“做了错事就要承认!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我怎么没看到蟑螂?”

陆点点委屈巴巴,“我真的看到蟑螂了。”

“30°的高温,让孩子穿外套站四个小时,这是咱们幼儿园的教育方式吗?”姜泫把点点往身后带了带。

她声音不响,却足够清晰,“点点的爸爸常说,练兵讲究科学带兵,那作为培养祖国下一代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是不是也该讲究科学育人?”

李晓凤的耳根突然红了,姜泫知道戳中了要害。

在军区家属院,拿军人专业素养说事是最有效的。

“午睡事件请你调查清楚。“姜泫继续说,“不止点点,繁星说她也看见蟑螂了。”

“先带孩子回去吧。”李晓凤有些气恼,“这事我会调查。”


“大伯,省点口水吧,好亲事还是留给你自己的女儿吧。”

姜秋堂脸色一变,“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要知道,我们可是你的娘家人,女孩子家的,你不管走到哪,总得有个娘家人给你撑腰。”

姜泫笑了,“从你们算计了我的大学名额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姜秋堂眼睛上涌上一层恨意:“行,那你就别后悔,钱我们给,但你以后也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姜泫点点头,举起三根手发誓:“放心,只要钱到手,我绝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姜秋堂骂骂咧咧筹钱去了。

三天后的下午,姜秋堂一家东拼西凑,终于把钱交给了姜泫。

姜泫数了数,确认无误后,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

*

秦水火车站。

火车站距离红星村大概有二十几公里,按照以往,要先走到镇上,然后再乘班车去桥头,桥头那儿就有通往火车站的大巴车,招手就能停。

一般需要三四个小时。

姜泫今天运气好,早上在村口就碰到了一辆去火车站的三轮车,所以九点过点就到了火车站。

省军区在宁州。

开往宁州站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上午十点半发车。

这时候还是绿皮火车,宁州站是终点站,全程要28小时。

前世的姜泫家境优渥,从来没坐过普通火车,此时也不缺钱,她打算买张卧铺票。

可是卧铺票已经卖完了,无奈,她只得买了张硬座票,心想着先上车,到时看能不能补张卧铺票。

姜泫捏着票来到候车室。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混杂气味——汗水、食物的酸味儿,还有火车烧煤的烟尘味儿。

小小的候车室里挤满了等车的人,破旧的木椅子边,行李堆得跟小山似的,有的用旧床单裹着,有的用麻绳紧紧捆扎,还有一些装得圆鼓鼓的尼龙袋子。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人声,高谈阔论的,絮絮叨叨的,还有婴儿的啼哭声和检票员的吆喝声。

姜泫找到靠近检票处的小角落,站在那儿,稍稍喘了口气。

她旁边坐着一位啃玉米的老大爷,旁边的旁边还有一对分吃烙饼的小夫妻。

姜泫早上什么也没吃,可能是因为即将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兴奋感作祟,她觉得一点都不饿。

大概十点钟,检票员就拿着大喇叭通知开往宁州站的12次列车即将检票。

姜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旁边的大爷嗖的一下站起来,把啃剩下的半截玉米塞进中山服口袋,拍拍手,扛起脚边几乎一人高的尼龙袋子就向检票口奔去。

“都排好队,不要挤。”

姜泫离得近,再加上行李轻走得快,她排在了第五位。

检完票,她看到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朝着站台方向狂奔。

中途不时有行李掉落的声响和焦急的喊叫声。

挤个车真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挤上了绿皮火车,车厢里依旧是那股跟候车室有的一比的熟悉气味。

车上本来就有不少乘客,秦水是中途站点,又是小站,姜泫旁边的位置倒是空着的。

坐下后,她下意识按了按衣服里侧的布包。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很旧的淡蓝色短袖,外面又加了一件格子衬衣。

衣服都是姜巧云淘汰掉的,很土。

她这几天也没时间去买新的,再加上出远门嘛,为了安全,不宜过分打扮自己。

布包就缝在衬衣里侧。

这还是她昨晚结合原身的记忆自己缝上去的。

这年头治安不怎么好,她又带着这么多钱,还有爷爷的信和那枚军功章,不得不谨慎点。

随着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车窗外的一切开始倒退。

姜泫看着窗外,心情非常复杂。

“柳河镇到了,火车将在该站停留10分钟,下车的乘客不要着急,请带好行李物品,依次排队下车。”列车员在车厢内边走边喊。

姜泫看向窗外,这一个黄土夯的站台,几条轨道对面,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山坡,除了几根电线杆,没有任何建筑。

风看着还挺大,荒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站台不远处,有几位大娘正提着篮子吆喝着。

大夏天的,车里味道本身就比较重,姜泫准备出去透透气,顺便买点吃的。

柳河镇属于大站,此站上下车的乘客都比较多。

姜泫刚下车,就有一位裹着褪色头巾的大娘热情地迎了上来。

“姑娘,买杏皮水吗?”大娘掀开木桶,浓稠的甜味混着沙尘扑面而来。

姜泫摸着零钱。

谨慎起见,出门前她把一些零钱装在了裤兜里。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使劲撞了一下。

她一个踉跄,看过去,一位衣着灰色夹克衫的年轻男子弓着腰,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这杏皮水我来请吧。”

“不用了。”

“不用客气,就当赔礼道歉了。”

男子迅速地付了钱,把水递给姜泫。

姜泫还在感激,腰间猛然一疼,她低头一看,侧面的衣服上破了一道口子,皮肤渗出了血。

而缝在衣服里侧的布包,已经不翼而飞了。

姜泫又急又气,一抬头,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她面前的穿灰夹克的男人,已经在三十米外。

此时,他正翻越着铁轨护栏。

姜泫只觉得血往头部冲,她也顾不上疼,大喊一声“小偷,站住”,便使出吃奶的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奋力直追。

站台的乘客一慌,下意识开始摸自己的口袋,好确认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被偷。

姜泫追到围栏边,对面突然又冒出了两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脸上横着刀疤,正把玩着寒光凛凛的弹簧刀。

姜泫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钱如果丢了也就算了,可那军功章可是她的宝贝。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三点钟方向!”

紧接着,子弹嗖的一声从姜泫耳侧飞过,刀疤男手里的弹簧刀被打飞在地。

姜泫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穿荒漠迷彩服的高大男人单手撑着护栏,飞跃而过,落地时卷起了一片黄沙。


杨淑英说:“他给你爸了,我没看,不过之前说的就是200块。”

姜巧玲惊呼:“这么多,你连我舅舅都宰啊?”

“你说什么呢?巧云可是大学生,你拿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比啊?”

“你先端饭吧,我去喊巧云。”

从厨房出来,杨淑英进到侧屋。

炕上乱七八糟放着很多衣服,姜巧云愁眉苦脸地坐在炕沿边。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穿哪件?”

“就穿裙子吧,你前两天穿的那件连衣裙我觉得就挺好的。”

“那件显得腰太粗了。”

杨淑英坐在女儿旁边,拉起她的手,说:“巧云啊,女人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你想要什么就早点说,让他们给你买。”

姜巧云:“三转一响肯定是要有的,还要打一套组合柜。不过暂时还不结婚,这些置办上我怕糟蹋了。”

“不糟蹋,自行车和手表,还有收音机,你上大学都可以用,缝纫机放着就放着,也不会坏。”

“行,那我听妈的。”

杨淑英点头,“你赶紧换衣服准备吃饭吧,待会对你海龙哥一定要柔点,男人都喜欢性子软的女人,你一开始抓住他的心了,以后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王桂花的声音:“淑英啊,你家姜泫回来了。”

杨淑英一愣,她还有啥脸来他们家?

她走出门,“你不是在骗我吧,在哪呢?”

“你看。”

顺着王桂花手指的方向,杨淑英看到一辆崭新的吉普车从村头开了过来。

那车子开得很快,轮胎两侧尘土飞扬。

她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就在门口停下了。

车门打开,一位又高又俊的男子下了车。

他一身军装,目不斜视,完全没有看她和王桂花,而是走向另一侧,打开了门。

姜泫下了车。

她穿着昨天新买的牛仔裤和针织衫。

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样。

杨淑英还跟在梦中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桂花笑着问道:“姜泫回来了呀,这么一打扮,就跟城里的姑娘一样,我都没认出来。”

“是我,婶子。”

这年头,在村子里,汽车还是个稀缺品。

听到车辆的响声,爱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出来了,有些甚至还端着碗,围了上来。

姜巧玲和姜巧云也出来了。

看到姜泫带了这么帅一个男人回来,大家都挺惊讶的。

并且好奇。

但这男人气质冷清,气场强大,又是军人,大家也都不敢乱说话。

再看看姜泫,这还哪里是之前那个说话轻声细语,见了人都红着脸不敢问的姑娘?

作为村长媳妇,张向蕊平日里有啥说啥,此时,她便开口了,“姜泫,你不是去城里玩了吗?怎么突然带了个男娃娃回来?”

姜泫看了陆声野一眼,笑着说:“这是我对象陆声野。”

张向蕊转向张淑英,“淑英啊,你这人不厚道啊,明明你们姜泫都有对象了,你也不说,张家那老三前几天还问啥时可以过来相看呢?”

杨淑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前几天,他们确实在帮姜泫说亲事,张家老三人家说了,彩礼都能给500块。

可她哪知道,那老不死的会留这手。

她尴尬地笑了下,说:“老嫂子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张丽丽一向和张向蕊不对付,她们俩是妯娌。

她说:“姜泫人家考了那么好的大学,要我说,咱们这十里八乡的歪瓜裂枣还真没配得上姜泫的,人家就应该找城里人。”

姜巧云即将顶替姜泫的事,姜家是瞒着所有人的。

这话一出口,姜巧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偷偷摸摸地进了门。

张丽丽继续说:“淑英嫂,你真是好福气啊,今天两个女婿都上门了。”

杨淑英挤着笑,“是是。”

“我们请大家吃喜糖。”姜泫看向陆声野,“麻烦开下后备箱,我取下糖。”

“好。”

陆声野打开后备箱,大家都好奇地看过去,妈呀,这东西也太多了吧,塞得满满当当的。

几个识字的一眼就看到了,成箱的烟酒糖茶,点心蛋糕,还有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水果,以及一些食物和保健品。

不识字的好奇地向识字的询问着。

陆声野拿钥匙划开一个箱子,拿出一大包奶糖,又划开另一个箱子,拿出一大包水果糖,给了姜泫。

姜泫把糖给了王桂花,说:“麻烦婶子帮我分一下,我们先回去了,大家有空来家里坐啊。”

大家还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上了奶糖和水果糖。

这糖也太高级了吧,每一颗都包装精美,一看就不便宜。

陆声野两手各提了一个大箱子就往姜家走。

杨淑英心里有气,但当着村里人的面,好伯母的形象不能丢。

她亲昵地挽起姜泫的胳膊,满脸慈爱,“走吧姜泫,咱们回去。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家里的饭也好了。巧玲,再去添两副碗筷。”

“好。”

姜巧玲回过神来。

她真觉得眼前的姜泫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

明明还是那个人。

*

一进门,杨淑英就把姜泫拉到了侧屋,压低声音,“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前几天不是给你说了,我们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吗?”

姜泫一笑,挽上杨淑英的胳膊,说:“哎呀伯母,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我能玩什么花样,这不是爷爷给我介绍了对象吗?我带回来让你和伯父把把关啊。”

杨淑英冷笑,“你就别说笑了,你什么时候还把我们两个当回事了呀?”

“伯母,你别生气了,陆声野第一次来咱们家,你这样会让人家很难堪的,万一这事到时传出去,对你和伯父的名声也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果然,杨淑英的脸色缓和了点,“他们家在哪呀,都是做啥的?”

“就在宁州城,住家属院,爷孙三代都是军人。”

军人世家,那社会地位一定很高吧。

杨淑英嫉妒得要死,在心里骂着自己的公公姜孟袁,这么好的亲事,那老东西就不知道留给她的巧云?

早知道他心思这么重,她就应该让他烂在炕上。


一夜无眠。

早上七点,姜泫从床上翻了起来,她去点点和繁星的屋子看了下,两个孩子都还在熟睡。

兰姐上夜班还没回来,隔壁孙家没任何动静,可能还没有起床。

她走到厨房,轻声地打开煤气灶,开始准备早餐。

两个孩子比较挑食,平日里早上吃得最多的也就是包子。

她决定给孩子做点没吃过的。

她想到鸡蛋灌饼。

上一世,她家的阿姨做饭特别好吃,她还专门跟着学了一段时间。

鸡蛋灌饼就是其中一种。

昨晚回来时,他们就在家属院的门口商店买了点菜,有黄瓜、胡萝卜、豆芽,生菜等。

生菜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昨晚她就打算做小米南瓜粥,泡了小米。

现在陆声野走了,小米有点多,姜泫盛出来一些。

她在锅里倒好水,水开后把小米放了进去,然后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南瓜,洗净后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煮。

从昨晚开始,她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声野可千万不要有事。

粥开始熬煮,水汽渐渐弥漫整个厨房,带着南瓜和小米的香气。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他想摸她头发的那一幕。

“姜泫妹子,你在家吗?”

周冬梅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在呢梅姐。”她把火拧小了一点,从厨房探出头喊道,“门开着,你进来吧。”

周冬梅端着两个玉米面馒头,走进厨房,“我昨天蒸的馒头还挺好的,苏打放得合适,拿给你尝尝。好香啊,你在做啥好吃的啊?”

“谢谢梅姐惦记,我在熬南瓜小米粥,准备再做几张灌饼,待会咱们一起吃。”

“我早都吃了。”

“这么早就吃了?”

“害,我家老刘昨晚半夜临时出任务,我这人本来睡眠就轻,被这样一吵,后半夜都没睡着。”

姜泫惊讶,“啊,刘排长也出任务了?”

“对啊,你男人也去了吗?”

姜泫点头,“昨晚三更半夜的有人来喊,还挺吓人的。”

周冬梅爽朗一笑,说道:“别太担心,他们都是经常训练的军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看,我家老刘也是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姜泫轻轻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担忧还是难以抑制。

“梅姐,主要我眼皮总跳,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危险,总觉得心里没底。”

周冬梅捡起案板上扫面的小笤帚,折了一丁点,“来,把这个放在眼皮上就不跳了。”

“这个有用吗?”

“当然有,你试试,我以前眼皮跳的时候经常这样做。来,你闭眼,我帮你贴。”

姜泫闭上眼睛。

“刚结婚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每次老刘出任务,我都担心得睡不着觉。后来我就放宽心了,跟了军人,就得坚强起来。”

“我相信我们老刘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姜泫妹子啊,你年龄小,姐给你说,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他们在外执行任务,咱们在家就好好地照顾自己和孩子,这样他们才能安心。”

周冬梅继续说道:“如果你实在担心,你可以找我聊天,也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主要打发时间嘛,总之要相信他们能平安归来。”

被周冬梅安慰了下,姜泫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情绪化了。

陆声野的能力她是见识过的。

她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泫拿出面粉和水,准备和面。

“妹子啊,你还要做啥呀?”

“给两个孩子做鸡蛋灌饼,那两个娃娃都比较挑食。”

周冬梅压低声音,说:“妹子,我问个不该问的,你年龄这么小,长得也水灵,为啥要嫁个二婚的呀?”

“你不要误会,我也不是说陆家或者陆排长不好,只是这后妈可不好当,我怕你受委屈。”

姜泫笑着说:“声野他救过我。”

周冬梅诧异,这姑娘可真实诚,军人救人再正常不过了,她怎么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陆家确实条件好,陆排长长相也出众,但这二婚,尤其还带着孩子,怎么想怎么膈应。

不过,甘蔗没有两头甜。

她了然地点点头,“我就喜欢你这种姑娘。对了妹子,你是不是会缝纫啊?”

“嗯,会,梅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姜泫熟练地擀着饼。

“我还真有事要麻烦你,我儿子马上要上大学了,他脚汗多,我想给多做几双鞋垫,男娃娃嘛,也不需要绣花啥的,就用缝纫机走走线就行。”

“行梅姐,待会我要送孩子去幼儿园,到时拿过来。”

周冬梅眉开眼笑,“好,那我先回去了,还有几件衣服没洗呢,我中午再过来,谢谢你啊妹子。”

“鸡蛋灌饼马上好了,你吃了再去洗吧。”

“不吃了不吃了,鸡蛋都是稀缺品,留着给娃娃吃,你快忙。”

*

姜泫刚把三个鸡蛋灌饼做好,繁星就进来了。

小姑娘给自己找了件白色的连衣裙,也穿好了袜子和鞋。

“宝贝起来了呀?快去洗手,洗完吃早餐了。”

繁星乖巧道:“好。”

然后哒哒哒地向水池跑去。

姜泫盛好小米粥,和鸡蛋灌饼一起放在盘子中,端进了屋子。

点点还没起床,撅着小屁股睡得正香。

姜泫扯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小懒虫起床了。”

点点翻了个身继续睡。

“快起来,阿姨做了好吃的。”

繁星跑过来,悄悄地凑近哥哥的耳朵,脆生生地大喊:“起床了。”

陆点点一下子清醒过来,翻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瞪着繁星,“陆繁星,你干什么?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

“谁让你不起床?”繁星理直气壮。

“我生病了,我又不需要上学,我为什么要起床?”

“你不是好好的吗?”

“我,我在吃药,你没看到啊?”

姜泫说:“点点,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点点小眼珠子一转,小脸皱成一团,说:“我,我肚子还有点痛。”


走进厨房,姜泫看到案板上的盆子中已经放了十来个油饼。锅里还在炸着,杨淑英站在案板边揉面。

“伯母,炸油饼啊?”

杨淑英吓一大跳,“哎,你,你们回来了?”

姜泫拿起一个油饼就咬了一口,杨淑英的心使劲缩了下,这不要脸的咋这么没眼力见。

姜泫又取了一个,准备拿给陆声野,杨淑英忍不住了,“泫泫啊,这油饼是你伯父走亲戚要带的,你如果饿的话,篮子里有馒头。”

姜泫嚼着油饼,睁大眼睛,“伯母啊,你怎么突然舍得拿这么好的油饼走亲戚啊?我记得以前都是带饼干的。”

带那种被虫蛀了的碎饼干其实也不是只有姜家才这样,很多人家都这样。

因为太穷,亲戚带来的东西,就留着走其他亲戚用。

两盒便宜饼干,几年间,拿来拿去,早已经碎成了渣渣,也早过期了。

不过谁也不会在意,反正又不吃。

当然拿油饼的也有,不过一般都是条件好点的人家,或者是比较大方的人家。

因为有姜孟袁的补贴金,姜家条件算不上差,但杨淑英这人最怕别人占便宜,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听姜泫这么说,杨淑英脸上有点挂不住,说:“这不是你找了个好人家吗?我高兴。再说拿油饼去,后面你办酒席人家也乐意出力。”

姜泫点头,“谢谢伯母为我考虑。哦对了,陪嫁的事你跟伯父说了吗?”

杨淑英还没说话,姜巧云就站在了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对姜泫说:“爸喊你去正屋。”

姜泫便去了正屋,杨淑英夹起锅里的几个油饼,拿起火棍在灶膛中捅灭了火,在围裙两侧擦了把手,也跟着去了。

“伯父,你喊我。”

姜秋堂看了她一眼,说:“嗯,咱们谈下你结婚的事。声野,你先说。”

陆声野说:“伯父伯母,我家里人都很喜欢泫泫,也很看重这门亲事,这次我也把我的生辰八字带来了,但是姜爷爷刚走,不知道咱们这边有没有近期不能结婚的习俗?”

说完,陆声野掏出自己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姜秋堂“嗯”了一声,说:“孙子持服本来只持半服,长孙的话,一般都要等烧完百日纸后才结婚,孙女没有这方面的讲究。”

杨淑英点头:“对,咱们这边没这方面的讲究。”

陆声野:“那就好,那我和泫泫这次上去就先领结婚证,到时看好办酒席的日子后再通知二位,还希望伯父伯母帮忙通知其他亲戚。”

姜秋堂:“行,那我们谈下彩礼的事。”

“好,你说。”

“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彩礼在200到800之间,但你是泫泫爷爷定的亲,再加上泫泫说你们那边的陪嫁也跟我这边不一样,我想了下,彩礼就折个中,500块。”

姜泫心里翻着白眼:还200到800,你咋不说2000到8000?

她赶紧咽下嘴里的油饼,说:“伯父,你也知道我们是爷爷定的亲,你是不是没仔细看爷爷写的信?”

“什么意思?”

“爷爷信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要陆家一分彩礼,只希望陆家善待我。”

姜秋堂一愣,“有这事?”

姜泫早有准备,拿出那封信,翻到第三页,“你看,就在这儿。”

姜秋堂看完,整个脸都黑成了锅底。

这个老不死的,活着就是克他的啊,为啥总是坏他的好事?

姜泫指了指桌子上的烟酒茶糖等,“陆家也知道这事,但人家厚道,看重咱们,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可都是高档货。本来宁州那边提亲,烟酒各两件就行了,但陆家全部买了整箱的。”

“还有给你和伯母的保健品,这些可都是声野爷爷托人从国外捎带回来的,本来是他老人家补身体的,他们也都让我们带来了。”

“这些东西都花了五六百。”

“如果爷爷知道你们都不遵循他的遗言,还要500块的彩礼,只怕是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都不得安宁啊。”

姜秋堂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少拿你爷爷说事,这方圆十里,你去问问,哪有嫁姑娘不要彩礼?”

“这是爷爷的意思啊,爷爷他老人家命苦,都没享过一天福,我做孙女的,之前都没机会好好孝敬他,这也是他的心愿,如果不从,我实在良心不安。”

姜秋堂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姜泫继续说:“伯父伯母,都一家人,咱们也不用说两家话,要不这样你们看怎么样,彩礼咱们就按爷爷说的,陪嫁我也就不要了,这样你和伯母也能省很大一笔钱,伯母应该跟你说过吧,宁州那边现在都陪嫁的是家电,这可比彩礼贵多了。”

看姜秋堂黑着脸不说话,杨淑英赶紧说:“他爸,要不就按照姜泫说的办吧。姜泫是好孩子,她后面也会好好帮扶咱们的。”

杨淑英转头,“是吧,姜泫?”

“肯定啊,伯母。”

姜秋堂的脸比坏了的猪肝还难看,他转身走了。

杨淑英放下心来,他这是同意了。

杨淑英说:“泫泫啊,彩礼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万一传到你舅舅他们的耳朵中就完了。”

“放心吧伯母,我不会乱说的。”

“行,我刚把你爷爷的屋子收拾了下,趁天气好,被褥也都拿出来晒着了,晚上就让声野睡你爷爷的屋子吧。”

“伯母,爷爷的屋子背阴,太潮湿了,席下面都是虫子,声野从小在城里长大,住不惯这种屋子的。”

听姜泫这么说,杨淑英老脸一红。

这个姜泫,是不是缺根筋啊,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好像她虐待了老人一样。

她为难道:“那也没其他屋子睡啊。”

姜泫指了指外面,“堂哥的屋子不是空着吗?”

杨淑英好气,这贱人,真是在城里待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惦记上她儿子的屋子了。

“空是空着,但那是留给你堂哥结婚用的,你伯父前几天才刚盘了个大点的炕,还没干呢。”

怕姜泫较真拆穿她,杨淑英接了一句:“不过这几天天气热,说不定也干得差不多了。声野如果不怕潮,可以将就下。”


王映秋心里特别不爽。

肯定又是那个穷乡下人姜泫教唆的。

他们就两大两小四个人,就被分配了那么大的房子,还不知足啊,就两张破桌子也要搬过去。

看那穷酸样。

王映秋心里冷笑着,表面却维持着自己的识大体人设,“嗯,搬过去也好,就不用再花冤枉钱了。”

这时候,小士兵又进到屋子,不一会儿又抬着衣柜出来了。

王映秋脸色有点不好看,不是说搬桌子吗?怎么还要搬衣柜?

她昨天给陆沛安说了让陆小妹搬过去点点繁星房间的事,结果懦弱无能的他却让婷婷搬过去。

这下连衣柜都要搬走,让婷婷在哪放衣服?

“等下,”王映秋放下篮子,“衣柜也是陆排长让搬的?”

两个士兵相互看了眼,点头道:“是,陆排长让我们搬两套小孩子的桌椅,还有一个衣柜。”

这时候,陆小妹抱着一摞漂亮的新碗筷从厨房出来了。

姜泫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外面露着锅把。

“同志,麻烦你们快点搬啊,我们待会还要去买东西呢?”

王映秋忍着怒火,温和道:“小妹啊,你拿家里的碗筷干什么?”

陆小妹冷声道:“这套新碗筷是军区奖给我哥的,你不用管。”

王映秋脸色一变,“你还小,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这碗筷这么多年一直在咱们家放着,怎么能说搬就搬呢?再说了,咱们家也需要这些东西啊。”

“需要你自己去买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哥的。”

陆荣德和陆沛安都不在家,王映秋也不想再装。

她沉下脸来,“小妹,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一直有偏见,但你别忘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你哥哥要结婚,我当然高兴,但也不能任由你们无法无天地把陆家的东西都搬走。”

陆小妹:“你想怎样?”

“点点和繁星的桌椅你们可以搬走,其他东西你们要搬就等你爸回来再说。”

两名士兵为难了。

陆小妹冷笑一声,对士兵说:“同志,你们继续搬你们的。还有缝纫机装不下的话就麻烦再搬一趟。”

“那我们先把桌椅和衣柜搬过去,这是陆排长交代的。”两名士兵从姜泫手里拿过钥匙就走了。

王映秋走过去闭紧大门,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陆小妹你疯了?你还想搬缝纫机?”

“我妈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搬?”

“你有没有搞错?你爸当年娶我过门的时候,就承诺过这缝纫机留着给我用,只是我这么些年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一直没顾得上用,你是不是就以为这缝纫机你就能随便支配了?”

“你在搞笑吧,留给你用?我爸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也信?这是我妈的嫁妆,你好意思用?”

王映秋脸红到了脖子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陆沛安怎么还不来啊,你倒是来看看你的好女儿是怎么欺负我的!

王映秋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姜泫,又把气撒到了她的身上。

“姜泫啊,我看你也是一个读过几天书的人,本以为你明事理,没想到你却教唆着小妹做这种事。”

“几件家具不值几个钱,你要是想要,我给你就是了,但怎么能趁我不在家偷偷摸摸地往外搬呢?这跟偷有什么区别?”

本来她们俩吵,姜泫觉得要不就等陆声野回来再说,但一听王映秋这么说,她也来气了。

“王姨,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是偷?桌椅和衣柜都是声野之前买给点点和繁星的,现在点点和繁星要搬到大杂院去,把他们的东西搬过去不合理吗?”

王映秋愣了一下,看她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还没开口,姜泫继续说:“缝纫机是胡姨的嫁妆,是她个人的婚前财产,她现在走了,咱们先从人情面来说,这缝纫机更应该留给小妹才合适吧?”

“咱们再从法律层面来说,胡姨的遗产,陆叔叔、声野、小妹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是第一继承人,分别能分到五分之一,我说个不好听的,你想想,这几个人中,你觉得除了陆叔叔,还有谁会愿意把他的那五分之一给你?”

王映秋面红耳赤,又急又气,“你这是胡搅蛮缠,什么五分之一,还什么外公外婆都来分,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可笑的事。”

姜泫淡淡笑了下,“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你也觉得通过法律层面来分显得可笑是吧,因为大部分人都要脸,不好意思和继子继女抢人家妈妈的嫁妆。”

王映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泫骂道,“好你个姜泫,我真是小看你了。这缝纫机你不是也想要吗?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不要脸?”

陆小妹冷声道:“你有没有搞错,是我和哥哥爷爷还有外公外婆都想给她。”

“你外公外婆?他们来了?”

“他们来不来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认为他们想给你吧?”陆小妹没好气地说。

姜泫继续说:“至于这套碗筷,是声野的荣誉,我们拿到自己的新家去,没什么不妥吧?”

陆小妹没好气地说:“泫泫姐,你别跟她废话,爷爷都说让你搬过去了,你搬就是了。”

王映秋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她扶着腰,说:“我说个不好听的,你爷爷年纪已经大了,偶尔胡言乱语几句那也正常,关键年轻人要拎得清。”

王映秋意有所指地看了陆小妹一眼,“别冲动劲上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嫁到陆家快十年了,我一直把小野和小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可你们兄妹,真是寒我的心啊。”

说着,王映秋一哽咽,眼圈一红,眼泪就出来了。

陆小妹烦躁地喊道:“我爸不在这儿,你装可怜给谁看。”

大门“咣当”一声,陆沛安阴沉着脸回来了。

他沉声道:“陆小妹,你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一看靠山来了,王映秋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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