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棠丧着脸走到案前,重重踹了桌腿一下,冷冷瞪着萧青野。
萧青野淡淡望着她愤怒的眉眼,微微敛眉:“看来殿下不饿,咱家只能独自用午膳了。”
盛西棠不可置信:“我又怎么了?”
他真的很喜欢盯着自己,用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从最初无所畏惧,到现在深刻意识到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每一寸目光都在缠绕人的脖颈,鳞片划过皮肉,留下脊背发麻的颤栗。
又想哭了。
可刚刚哭了好一会儿,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反倒像欣赏好戏,饶有兴致。
一个公主,要被太监管着能不能吃饭,窝囊成这样,她算是混到头了。
盛西棠赌气抹去快溢出的眼泪:“不吃就不吃。”
于是萧青野起身,离开。
没人给盛西棠送饭,窗外面是湖,门口的小太监不允许她出这间屋子。
和幽禁没有区别。
桑落在外和小太监说话:“我给殿下送些点心和水也不行么?”
“主子吩咐,殿下若不知错,滴水不可送。”
盛西棠重重踹翻一旁的卷缸,没碎,但里头书画散落一地。
她扬声喊:“让桑落进来研墨。”
片刻,桑落空着手进来,她一向话少安静,只是抿唇两眼湿润着心疼自家公主。
盛西棠缓和神色:“你吃了吗?”
她摇头。
“那你先去用午膳,再来替我研墨吧,我得抄书。”
桑落走到砚台前开始研磨,轻声说:“殿下,不能吃的。”
盛西棠火冒三丈,这是萧青野在敲打她。
现在只是不让吃饭,日后就不知会怎么罚了。
无奈,平心静气后找出那两本经,逐一开始抄写。
早膳就没吃,饿着肚子抄书,两本经书不知得抄到何时去。
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询问。
她一直赌着气抄写到了傍晚,快三个时辰才抄完一本。
手酸得抬不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太监会定时进屋添炭火,没让她冷得写不了字,雪上加霜。
门外总算传来脚步声。
萧青野进屋,盛西棠正在活动手腕,冷冷抬眼看着他,眼里不自知蒙了一层水光,瞧着可怜。
那双唇微微发白,晨起抹的脂粉已经掩盖不住她略显憔悴的脸色。
萧青野拿起她抄好的经书,翻看。
字迹娟秀,没有敷衍得胡乱写一通。
“好歹给桑落吃点东西,她陪我一天了,早膳都未用。”盛西棠用微哑的嗓音说。
带了几分妥协的意味。
萧青野瞥到她红红的眼尾,心里有些怪异的滋味划过,来不及抓住已消失不见。
他摆手让桑落下去。
盛西棠向他确定:“你是答应了吗?”
萧青野轻嗯一声,垂眼:“殿下表现不错,下楼用膳去吧。”
盛西棠却是低声这样说:“我还没抄完,最好把手抄断你才会满意。”
“......”
他有点好笑,索性说:“行,咱家看着你抄。”
说着就在窗边软榻上坐下,淡淡看过来。
盛西棠偶尔小孩心性,话出去了非要钻牛角,赌这一口气,手腕酸软得不行仍旧抬笔继续。
磋磨她,那就最好把她磋磨死。
别等日后她有机会了,成倍归还。
怨念累积太多,一整个下午她都是抱着这个想法才坚持下来。
快半个时辰,男子都只静静看着。
案前的动作已经极其缓慢,每一笔都费劲得如千斤重的石头,仍旧不肯开口服软。
方才妥协竟真的只是为了婢女。
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萧青野心中深感烦闷,突然敛眉,冷声道:“滚下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