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得发涩的药汁滑过我的喉咙,像极了我这一生。
自那日起,我再未见过楚越钦。
我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肯见。
而楚越钦也再未踏入过我的院子。
府中人说他去了青州出公差,须得四五个月才回京城。
我算着日子,四五个月后,正是要过除夕的时节。
那日,风雪吹开了推窗,我唤了珠儿好几声,却不见她人。
檀香弥漫,我放下手中的佛经,下榻来到窗前。
正要合上窗时,一双骨节分明红润宽大的手握住了明瓦窗边。
一张熟悉又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窗框中。
他喉结一动,声音似从远方穿透而来:“我回来了。”
檐下人影走动,混着漫天雪色,院里许久未如此热闹了。
楚越钦赶在除夕的前几日终于回府。
听说还去了一趟宫里。
我吩咐婢子备下热水,却在他脱衣时突然有些别扭。
“你——留下吧。”
他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去,低眉看了他一眼,脸上只觉温热。
水汽氤氲,他突然拉我进怀,温柔地翻开我的衣袖。
因服了药解毒,之前消失的疤痕又隐隐出现了许多。
“看来毒素消解的差不多了。”
他低沉着嗓子喃喃,指腹摩挲在我的手腕上,心间开始密密麻麻地发痒。
我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腕。
“夫君快些沐浴吧,婆母她们等着与你用膳。”
他脸色稍变,轻轻点头。
我如释重负地退出了房内。
在去往前厅的路上,楚越钦道:“听闻这些时日,你都在院中礼佛,不让人打扰。”
自他离京,我日日为他祈福,对外称病不见客。
“婆母说我的心不够静,便念了些佛经。”
“待开了春,随我外放吧。”
他突然提起此事,让我十分意外。
我看向他,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心中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十九年了,每当遇到这样的日子,我总是独自一人在黑屋中忍着寒冷度过。
这是我第一次,和所谓的家人在除夕前夜团聚用饭。
吃到一半,忽有小厮来报:“府外有一女子自称是夫人至交,想求见夫人。”
至交?
我移步到院内,那女子头戴帷帽,身形苗条。
“姑娘是?”
我轻蹙眉头疑问道:她缓缓掀起纱面,露出一双与我极为相似的眼睛:“姐姐。”
除夕那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宁王府被抄。
宁王方煜被下狱,整个宁王府的人都被圈禁起来。
听闻是有关于一件三年前的事。
楚越钦的前岳丈乃一品神武将军虞定坤,为人敦厚,为朝廷鞠躬尽瘁。
可就在三年前,被查出藏有谋逆之心。
虞氏满门被斩,虞夫人惊闻噩耗,不久便流产而亡。
楚越钦为报妻仇,暗中查了三年,才知幕后指使捏造假证之人正是父王。
于是青州的那几个月,楚越钦一直在搜寻证人。
如今,证人入京面圣,一切真相大白。
皇帝震怒,且又查出父王这些年来在朝中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操练私军之事。